他可以通过高速移动来躲避枪弹,更大程度上还是基于对弹道的预判,而不是真的比子弹还快。所以如果如同之前那般是与一把手枪一对一,只要能在扳机扣下的那一刹那离开原本的位置,他就永远不会被击中。
但这种高速移动距离不长,每次移动过后还必须停顿片刻——这是由肌肉的物理特性所决定的。移动本就肌肉释放能量的过程,但由于能量释放完毕,下一次移动前他就必须停下来先将肌肉收缩来蓄积能量。
极限血肉,也只能将这个蓄积与释放的时间压缩到比子弹的速度还快,却不可能将之直接抹消。
这种停顿,每次大约在0.5秒左右。
再说一次,如果是一对一的话,灰原初毫不畏惧。因为对方为了再次扣下扳机,手指肌肉同样具有需要再次发力的问题,而且绝对不会比拥有极限血肉权能的他快。
……但现在,对面有两把自动步枪,还是有意识地交替开火的。
灰原初计算了下,从他现在所处的掩体后面出发,一直到冲到那两人面前,算上迂回折返,大约需要四到五次高速移动,也就是说会有同样次数的停顿。
现在灰原初已经意识到了,这三人绝对都是经验丰富的职业士兵。所以他完全不能把期待放在对方抓不住他的这个破绽上。
也许只要他跳跃个两三次,对方就能意识到这个停顿间隙的存在。接下来,对方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射击节奏,他就会落入对方射击的时间窗口里。
而且,自动步枪与手枪不同,还有连发模式和散射的问题。就算没直击,挨一发流弹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灰原初考虑到自己其实无法比出膛的子弹更快,由此他愈加觉得哪怕是极限的血肉之躯应该也承受不了枪弹。
而比现状更糟糕的是,他还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必须得跨过面前这两人,阻止后面的光头走向会客室。
灰原初听着身后的设备上传来子弹撞击的声音,还有那两人呼喊着口令逐渐逼近的声音,望着屏幕上的权能倒计时,心中急速思索着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掩体设备上再次响起了子弹撞击声。并非连射模式,而是间隔规律的点射。
灰原初同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两人逼近的速度,有些慢。
……明白了。对方的心态是——“只要压制住就好”。
这个目的之中,其实有两层含义:压制住拖延时间即可,以及除了压制,他们其实也没有迅速消灭灰原初的办法。
他身后这个“掩体”,其实是一座废弃的球形高压反应釜。其钢板厚度应对步枪子弹绰绰有余。
……对了,刚才那个光头队长对这两名手下说了什么来着?
“掌权者”,“速度型”。前者可能是什么代称与缩写,灰原初不知道,但后面的意思很明显。
灰原初发现自己倒是被提醒了。
“——其实我真的不是速度型的!”灰原初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抓住反应釜的把手,将直径两米多的球形金属釜从地面上举了起来。
枪声卡壳了,在沉默中透出一丝惊恐。
灰原初的目标并不是面前这两人。他将金属球朝着前方远远扔了出去,然后并不停歇,直接闪向了他的下一个目标:一截三米多长的吊车臂。
光头队长此时正走到圣坛前,突然感到高空有一道阴影扑来。在反应与本能的驱使下,他不假思索地立刻回头冲出几步然后奋力一扑,便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飞溅的大小碎片噼里啪啦地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爬起身来一看,也不由得一愣:一枚巨大的金属釜从天而降,压在已被彻底摧毁的圣坛废墟上。
如非应对及时,光头队长此时大概也会变成下面的一滩肉泥。但他深吸了口稳定了情绪之后,竟然一咬牙再次往前冲去,竟是想绕过金属釜,从一旁的空隙加速朝着会客室冲去。
可就在他跑到反应釜之前的时候,厂房上方却再一次被一道阴影所笼罩。
这一次,光头队长如有所感,甚至放弃了躲闪,只是抬起头来,望着朝自己落下的庞然大物——三米多长一米多粗,钢结构大型塔吊吊臂的一部分。
吊臂一头先是砸在了反应釜上,像撞钟一样发出了一声带着回响的宏亮响声,在那瞬间还甚至被朝着空中反弹起来了半米。整个吊臂像是跷跷板,另一头反而被加速朝着地面压了下去。于是紧接着就是吊臂砸实到地面上的沉闷响声,连带着在地面上传播出的震动。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连环崩坏。
而在另一边,队长手下的两人小组的战场控制也已经被完全破坏。
灰原初在首先投掷了两个体积最大的工业垃圾堵塞了光头的前路之后,接下来干脆也放弃了躲闪,直接闪现到一辆小型叉车旁边,扭动腰力回旋,单手就抓着叉车朝着两人甩了过去。
面对数吨重的叉车从空中横飞过来,负责掩护射击的武装分子站在原地愣神了片刻。下一刻,叉车从他所在的位置飞过,像是擦过的板擦一般,将他的整个存在都瞬间抹去了。
叉车最终在另一侧撞上金属构件堆。崩塌的零件如泥石流一般倾泻而下,带着叉车缓缓滑落,从里面缓缓露出了那名武装分子的一部分腿。
而另一人的运气好一些。叉车飞过来的时候,他原本正在弯着腰移动中,看到叉车飞过来,他不假思索地一个战术翻滚就从叉车下方的间隙里滑过。
但是还没等他直起身子,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从他正面袭来。武装分子顿时如同被拍苍蝇一般飞出三米多远,手中的步枪也旋转着飞往了另一个方向,最后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而当他头昏脑涨地支起上半身来,看清眼前情形的时候,浑身猛然抽动,瞬间彻底清醒。
灰原初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正高高举着一把“武器”。
——那是一支五米多长,由无数还挂着水泥块的报废钢筋拧成的狰狞“长枪”。枪身上,丛生的钢筋向各个方向杂乱地刺出,遮挡日光,投下无数狰狞的光影,就仿佛横在半空中的一枚死亡圣诞树。
本该应该由吊车所牵引的巨大质量垃圾,现在正悬在他头顶上的半空中。唯一的支撑点,却是下方的少年用看似纤细的手臂随意地握着的一段钢筋。
灰原初的手握得很稳。
但问题是,钢铁之树自身的构成已经足够不稳定。它内部纠缠的钢筋之间已经相互错位弯曲,发出“咔咔”的声音坠下水泥碎块,似乎摇摇欲坠。
武装分子呆呆地望着遮蔽天空,无风晃动的钢筋树丛,满心只有一个可怖的景象开始无法控制地自动播放——
钢铁之树落下来,将他扎透。
钢铁之树落下来,将他扎透。
钢铁之树落下来,将他扎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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