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申时将去。
天空中的雪花还在不停的飘落,它们将整个南郑笼罩在一片雪雾当中。
景色如画,可惜,杨景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
顶着风雪快步回到城内赵氏坞堡的他晃荡了一下身形,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后,就迈着步子直奔后院。
他想尽快的将自己不大成熟的想法跟外祖道明,以便早做打算。
况且,他对于这件事还是有一定的信心和把握的。
他杨景在周围人眼里是自小就聪慧,待人也是谦和有礼,对于城外的灾民他也是时常出城施粥救济灾民,也就留下了一个颇为仁善的好名声。
此外。
因外祖母张氏,只孕有一女,其女正是杨景的母亲,所以作为外祖的唯一亲孙,既家中唯一男丁,没人跟他抢。
自然而然的说话分量也会很重。
...
呼...
待披着貂袍的他走了半刻,也是来到了赵府后院,外祖居所。
刚进后院,杨景就瞧见外祖母张氏的小鬟迎了上来。
已年五十的小鬟摆着双手笑眯眯的走到杨景跟前,“奥,郎君回矣,快快进屋,切莫受凉,现还下着雪矣。”
小鬟心情欢愉的将杨景迎进院子。
而于屋内摇曳的烛火下刺绣的张氏,外闻,亦停下了手中针线。其脸上挂着欣喜,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迎着她这最为疼爱的孙儿。
杨景刚进屋里,赵张氏就用手抚着杨景的肩膀,她每每瞧见比她还要高些的孙儿,皆满心欢喜矣,而她刚刚刺绣所要做的就是给他孙儿的手套乎。
外祖母细心的帮杨景稍稍抚平落在貂衣之上的雪花,关切的道曰:“孙儿施粥回来矣!其大雪天还是莫要多走动为好,汝身子不好,切莫受凉乎。”
杨景能感受的到,其被外祖母满满宠爱的感觉,笑着回道:“好,省的。”
然。
张氏便引着杨景落到了暖火炕之上,还命人多上了些茶点。
杨景落在火炕之前就已脱下厚实貂袍。
探出了白白的右手拿着火炕几案之上的糕点吃着,以前他在杨府后母的养育下时常被饿,所以还是很喜欢吃些东西的。
而杨景的外祖父,则一直都坐在其火炕的对面。
自杨景进门开始,赵祐就一直紧盯着他的孙儿。
还不等杨景先开口,赵祐就先开口了,他有些关心的问道:“汝身子可有受凉?无碍欤?”顺便伸出了他那厚重的大手摸着杨景的左手。
“孙儿无恙,外祖无患。”
“善,那今日专程来找外祖可有何事?”
其孙,其养五年,撅什么屁股要拉什么屎他还是知道的,平时除了请安以外基本都是自己去看他,但凡他孙儿自己主动前来都是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嘿...”
听外祖父这么一说,杨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右手大拇子,这才刚落座,外祖就晓得他又有事矣。
杨景又探出手捏着一块黄黄糯糯的糕点,然曰:“祖翁,孙确有其事欲与外祖云,但此事颇为大。”
对于孙儿所说的大事,已年五十有七的赵祐,摸着长长胡须,满不在意,笑着道曰:“骇~汝能有何事。”
外祖你别不当真啊!我是真有事!
杨景颇为急切地说道:“祖翁吾真有大事矣!”
闻言,赵祐若无其事的抿了抿粘稠的茶水,他想了想道:
“嗯...刚好...汝这俩日都往施粥矣,汝杜公之课亦请了几日,吾打算考效汝一番,若汝言,能令外祖满意,汝之事,外祖皆诺。”
嗯?杨景重重的点头,道:“那一言为定,祖翁记得切莫反悔!”
“自然!”赵祐含着笑容微微颔首。
“那请祖翁出题。”
“善。”
“这俩日,孙儿可知晓外祖去了何处乎?”穿着红花色衣袍的赵祐慢慢道来。
杨景捏着糕点,想了想,回道:“外祖这俩日似去官寺?”
“是亦非...外祖行之非官寺,而是苏府,同外祖同往之,还有城中诸大户。”
杨景一愣,不解的追问道:“为何?去郡守府作甚乎?”
赵祐笑着摸了摸胡须,其笑曰:“还能作甚,还不是因城外之流民,所求城中大户继续捐粮草矣。”
杨景问:“那外祖捐也欤?往故吾们家都捐。”
...
“尚此无!俩月前吾和郡中大户都捐,而外之流民知晓郡城施粥置屋后,其不得活之民皆往南郑窜,以致粮草皆不足矣,汝这俩日出城施粥,应能视见官粥应越来越稀矣。”
“至此,孙儿,汝觉得吾赵氏此次还需捐粮否?城外无安置之流,亦有数千人,近已安置之流,亦有近万人。”
哼哼......赵祐说完,笑眯眯的摸着茶杯,静候其孙之言。
在赵祐看来,流民可是没那么容易安置的,这已经安置的和没有安置的这之间就有许多的麻烦事,并且,那些流民的成分有点麻烦,他估摸着那些流民中怕是混杂着不少流窜败逃的黄巾贼矣。
现在还是大雪时节,外正下着大雪,可以说城外的流民无时无刻都在面临着死亡,他们是可怜的,但也是恐怖的。
...
杨景那有已五十多岁的外祖父考虑的多矣。
他坐在火炕之上快速的眨着眼角,看着笑眯眯的外祖父,不停的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外祖的这次考效。
这到底该不该捐呢?
如果捐给了郡守,让其去救济灾民,能给他们赵氏带来什么,而这一捐需要付出多少粮草?而自己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貌似捐了的话,还会影响自己想买地的事,就算买成地了,有官府施不要钱的粥,自己去开垦荒地建立新庄子所需付出的钱粮会比预想中的还要多些。
思来想去,貌似捐不大行,不捐也不大行。
而且总感觉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外祖父还未说城中其他的大户,如果捐的话就只有我赵氏一族捐否?城中的诸大户呢?如果家里捐了,其他大户会捐么,光靠赵家捐,这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一家捐的话,那粮草定然不少,若是这其中没有所利可图,完全当善心的捐助,那就完全......
更何况外祖父俩月前还跟城中大户捐过一次了,再捐......
呼...
杨景沉默了许多。
眼神复杂的望着外祖,自己到底该如何回答呢。
......
想了想后还是答道:“孙儿其实也不知,但孙儿还是觉得城外之流太可怜,其面色饥黄瘦之犹如干尸!或曰连生存之权亦被所夺,故孙儿觉可少捐捐。”
杨景的此番言语,还是受到今日那位老翁的感染,还有另一部分,既是担心这些流民万一觉得活不下去了,就头戴黄巾冲击郡城呢?
还是要看外祖,外祖活的都比他俩辈子都要长,而且既当过大官又经营着这么大的家业,一定有他自己的见解。
而赵祐听到杨景的回答后,微微摇头。
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答案其实他已经给过孙儿矣。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