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永固却道:“话是如此,可鲁智深还是《水浒》中第一等人物,不,不,乃最上等人物,此乃白璧微瑕,方才是臣无礼还请万岁恕罪!”
“无罪无罪!”天子这会儿笑的像个弥勒佛,谁都喜欢听好话,尤其是自己被人当面夸作是最上等人物,若是在以前少不得要先喝上几碗酒助兴。
“你这人这点好,忠厚老实,还喜欢看《水浒》!嗯,喜欢看《水浒》的都是好人,都是好人!”天子嘴巴咧得老大。
巩永固也有点吃不准了,原本朱由检也常找他聊天,但所言多是国事,间或讲讲学问一道,对于《水浒传》这种市井小说,天子是一万个看不上眼。
甚至还告诫巩永固不要把精力都耗在这些闲书上。
怎么今天就和转了性似的!
“嗯,巩永固啊,洒家再交个差事给你!”
“臣万死不辞”巩永固连忙跪倒。
“用不着这样,从今晚后,你有空就入宫,给朕的几个孩儿们讲《水浒传》!”
“这……”巩永固听了差点没摔一个跟头。
教皇子公主?
这可是翰林学士的专职,虽然活儿麻烦,但这可是名声啊。
代表着皇帝对其学问为人的认可,而且皇子日后登基的话,就是白白捡个帝王师的名头。
文官队伍里为了抢这个位置真的是打出狗脑子来。
巩永固做人其实挺有上进心的,可他也知道自己斤两,所以从来没指望自己有一天能给龙子龙孙当家庭教师去。
听到小舅子点将,立刻愣在当场。
他觉得自己能力就配不上,其次,《水浒传》……这是下里巴人,贩夫走卒看的闲书,诲淫未必,但在诲盗方面可是登峰造极了。
不但教劫道,还教造反。
两榜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可是从来不看这玩意,或者说晚上挑灯夜战熬得两眼通红,可和旁人说起来还得一甩袍袖:“如此劣物祸国殃民,当早日禁之,以全天下百姓忠义之心”
可脑子还在啧啧回味“……便把西门q搂将起来,当时两个就在王婆房里,脱y解d,无所不至……”
总而言之,《水浒传》在这个时代属于人人喜欢看,却都不敢说好的读物。
眼下堂而皇之的教导皇子学这个……
巩永固鸡皮疙瘩都起来,这要是被那群文官知道了,那还了得,少不得把自己说成秦桧再世,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
连忙摇头。
天子牛眼一瞪:“怕个鸟!谁敢罗唣,朕一拳头打死谁!”
刘文炳也劝道:“皇上,水浒一书确实不妥当!”
“如何不妥?”皇帝大怒“水浒这书好就好在投降!若无忠君爱国之思,宋江怎么会将聚义厅改为忠义堂,又怎会受了朝廷招安,去东征西讨?”
“这?”巩、刘二人傻了眼。
皇帝颇有强词夺理之嫌,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啥错。
再说了,虽然文官都说这书无君无父,是教人造反的坏书。
可天下是谁的?
皇帝的!
既然皇帝说好,而且宋江最后也真是给朝廷当狗,如此说来这非但不是反书,反而是大大的好书啊!
鲁智深仿佛是看清了两人的想法,大喇喇道:“造反,造反,官逼民反,倘若朝廷对大伙好点,谁愿意把脑袋别到裤腰上去落草?”
“城外这些闯军是看了水浒才来攻打京师的么?”天子白眼一翻“依着洒家说,造反是好事!让那些官儿知道,刮地皮可不能太狠,把老百姓逼急了一样会要他们命的!”
“剥皮萱草是死,被造反农民一刀砍了也是死,毫无区别!”
“朕当皇帝,要的是天下太平,太平说起来简单,无非是人人有口饭,有衣服穿便是……可是”天子环顾四周。
城墙上的兵丁早就跪倒一片,他们是被吓得……
原本天子把光时亨扔下城墙,虽然手段暴虐,可在丘八眼里,也只能算是平常。
何况光时亨贪得无厌,闯军都打到家门口,还要喝兵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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