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头忽然诡异一笑,高声道:“自己人是吗?看来你们是不知道啊,老子最喜欢做的就是黑吃黑!去他娘的里应外合,去他娘的晁天王,被区区两千官兵打的像丧家犬一样满地乱窜,忒没种了,老子早就和他决裂了!别废话了,先纳个投名状,再上交两马车真金白银,然后给老子滚蛋吧!”
“您……您和晁天王决裂了?”
董开山一愣,只得再次谄笑:“会头大人,您别看着车马辚辚的,实际上没带多少眼儿,上边儿尽是些谋生的家伙,不值几个钱。我们吃的自家的饭,穿的自家的衣,绝不打扰您惩治狗官,绝不打扰您和天王决裂,投名状可以纳,真金白银真的拿不出来,求您体谅则个!”
会头大怒:“放屁!区区一伙儿走镖的,真以为老子认不出来?骗谁呢!来啊,给我抢!”
一人嘿嘿笑道:“会头,属下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还有女人?”会头眼眼睛一亮,舌头舔过干枯的嘴唇,笑道:“男人都杀了煮着吃,女人捉了,办完事儿大家都有份儿!”
一众喽啰高呼:“好!会头威武!”
忽有一枝离了弦的箭如炮弹般砰然袭来,浓雾倏忽散开,像被劈成两半,“呼啦啦……”官道两侧,扬起了两道沙墙,天地之间混沌一片。
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
“砰”的一声,“啊”的惨叫声紧随其后,那一箭正中会头的额头,眼睛睁得老大,“扑通!”重重倒在地上!
镖师、喽啰都惊呆了。
董开山回头看时,只见贾圭意气风发,如天神下凡般横刀立马,张弓搭箭,第二箭如流星般发出,众人尚没有反应过来,又中那踩着“狗官”脑袋之人的额头,那人应声倒地!
“啊!!!”
贾圭第三箭射出之时,大喝一声:“董镖头,还不乘胜追击?”
董开山忙道:“是!”
“来啊,亮青子了!”
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者,要么是无法生计的庄稼汉,要么是倍受层层剥削的工匠,要么是受到了白莲教蛊惑的五花八门之徒……即“官逼民反”,何曾受过正规的训练,何曾有和正规军对抗的资本。
首领一死便军心大散,众喽啰肝胆俱裂,装模作样地拼了一阵,见贾圭例无虚发,一个个慌慌张张地四散奔逃。
鸟惊鱼溃,喊杀阵阵,众喽啰溃不成军,鲜血染红了官道,最后只有七八人钻入了密林,再不见踪迹。
彼方这边,三人牺牲,四人重伤,五人轻伤,受创程度不小。
贾圭皱了皱眉,问道:“董镖师,为何不追?”
董开山再不敢小觑他,便恭恭敬敬地笑答:“好叫公子知道,我们走镖的有一句老话:逢林莫入,穷寇莫追。刚才您也听到了,那会头手下不止这五六十号人,咱们一追,若被后头来的追上了咋办?所以。”
“哦,是这样啊!不愧是老江湖!”
姚光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吹捧:“公子以一己之力,力退贼众百余,真乃当世之翼德也!”
贾圭自不理他。
这时,董开山搀着那位“狗官”过来了,狗官面向贾圭长揖:“谢公子救命之恩!”
“咳、咳……”说着竟咳个不停,整个人遍体鳞伤,摇摇晃晃的,嘴边儿还在溢血。
贾圭赶忙让车把式腾出了一辆马车,供狗官恢复,赶至下一个驿站时,又请了大夫为他诊治,方有所好转。
请下人简单为他洗漱一番,这才发现,狗官也就三十出头,貌似端庄,气宇轩昂,观之不似个简单人物。
狗官笑道:“本……在下姓吴名正宾,字守己,乃皇上钦点的巡漕御史,驻开封,巡察归德至开封交境。”
巡漕御史,虽然比不上巡盐御史,但也不是个简单的官职!
贾圭恭敬作揖:“南直隶某某科武科举人贾圭拜见吴御史!”
“武科举人?”狗官已经知道他姓贾名圭,但“武科举人”还是首次听说,当下愣了下来。
“是的,贾某正是武科举人,如今正是要进京赶考。”
狗官笑道:“难怪贾公子有如此武勇,原来是武科举人,往日吴某还有小觑武科之意,近日一见,方知我朝武举名不虚传!”
狗官听说林如海之女欲往贾府,自然是连连感慨。又聊了一会子,竟急着要赶回开封,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
贾圭等人皆知狗官高烧未退,纷纷来劝,就是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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