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父,一定要保重身体!”
“林某晓得。圭儿,此去,毕其功于一役矣。”
“定不负期望!”
“琏儿,玉儿就拜托贾家了,老太太那边要交代好了!”
“侄儿领命!”
送别之时,林黛玉自然是痛哭一场,声泪俱下,感人肺腑,旁观者满座掩泣。
贾圭这边,终于体会到了甄家老太太的厉害之处:江南巡抚、布按都三司、扬州知府、甚至老熟人贾雨村一边倒地向他施压,若没有林如海的介入,早就被这些大佬们拿下并交由甄家老太太处置了。
当下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官场有一番作为。
其后,又收到了贾珲、甄应嘉、甄祉的来信,贾珲急于撇清关系,要求他亲自到甄家老太太面前赔礼道歉,一人做事一人当;甄应嘉表示暂时糊弄住了老太太,建议找贾家老太太说情,然后再道个歉了事;甄祉则暗示他赶快进京准备会试,行“姜伯约沓中屯田避祸”之举。
贾珍、贾母也接到了消息,训斥他的信件已经在路上了。
那贾琏和林如海自有一番协议,古董、字画、金银等拉了两车,虽然拿不了大头,但一经他手,怎能不捞一把?是以,一出林府就哼起了小曲儿,若不是还要装模作样地服孝,早拉来戏子、歌女胡闹了。
这不,方一上船,就赶忙喊来兴儿、昭儿,美其名曰“算账”,贾圭等人则听到舱内传出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叫嚣之声,也不知贾琏和跟班们算何帐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创。
……
本朝定都神京,其实就是长安。因承袭明制,时人戏称大庆为“西明”,戏称神京为“西京”。
立国之初,太祖命专人整治运河,大致分为三个板块:一,疏通汴河故道;二,重挖广通渠;三,修建三门水库。自此,神京、金陵、北平三座大城水路相接。
所以,进京路线是:首先沿里运河到淮安;再通过洪泽湖到泗州,驶入汴河;到郑州再转入黄河;过三门衔接广通渠,最后到达长安。
里运河上,一艘高大的客船正在匀速地行驶。
船头立了两人,一人穿靛青色直裰,身高五尺三寸有余(170cm),脸庞青涩;另一人年约三旬,着本色长衫,容长脸,眼神阴鸷,似是个老谋深算之辈。
这两人,正是“连城居士”贾圭和“葫芦僧”姚光效。此时两人出神地望着两岸辛勤劳作的挑夫、纤夫,哀叹民生之坚。
连日所见,光着膀子的纤夫在烈日下拼命喊号子,衣衫简陋的挑夫在盐商老爷的呼喊声中步履维艰,因黄河、淮河泛滥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搭着茅草帐篷栖身,——这是活生生的古代社会。
当然,繁华热闹的运河码头,恢宏古朴的古代城市,光鲜亮丽的乡绅老爷,仆役成群的富家公子,亦见了不少,古代的贫富分化不比后世差。
忽听背后传来贾琏的声音:“林妹妹,外边儿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后听林黛玉说:“难得琏二哥费心。我前儿在舱里折腾了一夜,喝了圭哥儿备下的‘柠檬渴水’缓了半日,今儿算是歇过来了,便略出来散散心、解解闷儿。”
“很该如此!”
所谓“渴水”,即古代的饮品,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酸梅汤。
贾圭担心林黛玉晕船,于是准备了蜂蜜、柠檬,以备调制柠檬水,专门应对晕船之症。
回头看时,只见贾琏半举着乌银酒杯,醉醺醺地倚着栏杆眺望远方,姚光效、兴儿、旺儿领悟到王妈妈的眼色赶忙回避。
林黛玉则戴着帷帽款款走来,薄绢无风飘起,秋水盈盈,如雨后的花蕊般显得愈加弱不禁风,王妈妈抱着手炉紧跟其后。
自上船后,林黛玉除了晕船,大多时候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她不知道进了贾府后要面对怎样的生活环境,因此,她的心绪,就像那飘飘荡荡的烟云一般,漫无轨迹,被风捉弄。
贾琏笑道:“哦?圭弟那劳什子的‘柠檬渴水’还真管用?昨儿我也尝了,味道不错,就是忒酸了。想来是蜂蜜放少了?”
贾圭笑道:“原来琏二哥喜甜不喜酸。这不是什么难题,稍候我专门为琏二哥调一杯甜一些的。”
黛玉笑道:“琏二哥你听听,什么酸不酸甜不甜的,他自来是如此,偏爱在那些个歪门子上费心钻研,时灵时不灵、有一套没一套,你越应承他他就越得意,照我说来,别理他就是了!”
贾圭听了,不觉一滞。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笑道:“林妹妹说得在理。圣人有言:君子远庖厨。圭二弟,你钻研这些个歪门子,可不是君子风范啊!”
黛玉又道:“琏二哥,这竟是你理解错了。‘君子远庖厨’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原意是孟子劝诫齐宣王实行仁术,后渐用来鼓励君子怀有一颗仁心,远离杀生之事,并不是说君子不进厨房、不耻庖厨!”
贾琏一怔,“是吗?”
贾圭笑道:“琏二哥,今儿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了,你羞不羞?”
贾琏讪讪一笑,“不曾想林妹妹是个女中豪杰。”
黛玉低声道:“琏二哥说笑了,小妹不过是正巧读过而已。”
又轻咬贝齿,追过来伸出小手拧在贾圭的手臂上,似笑非笑地问他:“谁是小姑娘?”
贾圭“嗳呦”一声,忙挣脱开手臂,笑道:“好妹妹,你不是小姑娘,你是小仙女,这总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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