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牢外,两个起哄的说书先生终于出来了,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贾圭看了看两人的行头,因笑道:“两位先生,在大牢里过得不错嘛!”
两人一曰韩钘,一曰章梁。
韩钘错开话题,谄笑道:“嘿嘿,我就知道,公子肯定会救我们的!”
贾圭笑里藏刀地问:“韩先生,你既然知道我会救你们,为什么还要将一切和盘托出?”
章梁诉道:“公子,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你是不知道衙门的胥吏有多可怖,蚂蚱都能被他们揭一层皮啊!若不招,我们现在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贾圭冷笑道:“哼!蠖屈鼠伏,低三下四,一点儿读书人的骨气都没有!”
两人心里暗骂,面上只敢讪笑。
“两位先生,此番事了,你们先到乡下避一避吧!等风声过了,再进来城里。”
“我们听公子的。”
一边聊,一边走出了西侧便门,这时,一个头戴幞头、身穿皂衣的门子追来了,贾圭三人都感到一头雾水。
观其面容,也就三十左右;眼神飘忽,好像在审视贾圭。
贾圭问道:“阁下有何见教?”
那人道:“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公子年纪轻轻,便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真乃奇人也!在下不才,愿侍奉在公子左右,效犬马之劳!”
贾圭剑眉一挑,忽笑道:“差官客气了!区区在下不过一介平民,哪里懂得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差官找错人了!”
那人左右一扫,靠近贾圭低声道:“公子,你就别装傻充愣了。那拐子的住处可是我提供的,你做了什么事儿,我看得是一清二楚呢。”
贾圭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在威胁我?”
手指暗暗发力,已经准备点他了;以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指的指力,点死他不是问题!
那人笑道:“威胁谈不上,只是姜某空有一身抱负,未有用武之地。今得遇公子,实乃姜尚得遇周文王、诸葛亮得遇昭烈帝也!”
贾圭讥笑道:“阁下好大的抱负!”
那人长吁,当场就念了一首诗: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又道:“实不相瞒,在下曾是姑苏阊门外葫芦庙内的沙弥,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欲投别庙去修行,又耐不得清凉景况,遂趁年轻蓄了发,充了门子。如今姓姜名汤,因一窥公子大才,特来投奔公子!”
“哦?本是沙弥?”贾圭似笑非笑,“投奔我也可以。只要你再削了头发,转回僧人(二十岁以下才是沙弥),本公子就成全你!”
姜汤愣道:“这、这是何故?”
“很简单,因为,我是少林寺下院智通寺的俗家弟子呀!你若不削发,怎能常伴左右?”
智通寺的俗家弟子?这个身份倒让他始料未及,但想起贾雨村那不屑的眼神,咬了咬牙,随即重重点头。
“姜汤,姜尚,这名字有趣。”贾圭问,“你出家前就姓姜么?”
姜汤摇头道:“不是,我本姓姚,因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本名姚三。我祖籍徐州,那年淮河泛滥,家乡遭了水灾,全家往南边逃难。走至姑苏地界,一家六口死得只剩下父子两人了,饥肠辘辘,身无分文,无户籍,不认字儿,我父亲便将我送至阊门外的葫芦庙,自个儿做运河上的纤夫去了,后来听说也死了。”
如此惨事,就这么被他波澜不惊地讲了出来,毫无悲戚之意。
韩钘、章梁连连感叹。
贾圭肃然起敬,这位在原文中臭名昭著的投机者,竟有这样的往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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