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脸,看向费淇洲离开的方向。
露出那对用紫古铜打磨而成的童孔。
冰冷的青铜色质地下,那对童孔的底部,却隐隐掠过几丝愧疚。
须臾间,愧疚的神情消失不见。
这具傀儡法器,再次遵循既定的程序,默默炼器。
……
晨时。
沆瀣未散,露水蒸发成雾。
元胎观,位于雷水坡山腰处,由于费淇洲当年被先皇册封为青天扶教辅元大法师,吸引了西晋各地不少游僧野道士前来,想挂单修行。
就算有幻影阵、迷魂阵等阵法禁制的阻挡,也抵不过这些人求仙心切。
干脆就在山脚,修建了茅屋竹院,整日钻研所谓的道经,希望从中悟得修仙之法。
“这《虚静冲和先生徐神翁语录说是乃某位元婴上人的真迹,可我参悟了数载,怎么还没窥见成仙之法?”
“呵呵,随便哪本书就敢自称元婴上人的真迹?我这长春掌,传说还是长留仙尊所留呢!”
“唉,别吵了。今日随我高诵太上太霄碧琅书,我有感觉,我好想要长出仙根了!”
山脚一片茅房前,几个野道士盘坐一起,配合着粗浅的呼吸法,装模作样的吐纳着压根感应不到的灵炁。
“绿蚁道友?你怎么还在看你的鬼画符啊?都看了两年了,可曾看出花来?”
不远处,有个头发乱蓬蓬,身穿又长又破的绿色道袍,浑身藏污纳垢。
绿蚁闻言,挠了挠满是头屑的脑袋,然后将手指甲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面露酸爽的表情,一脸陶醉。
“你们不懂,这可不是鬼画符,而是真正的仙经!”
绿蚁神色肃然的仔细端详着面前一页纸张。
野道士们闻言,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绿蚁对众人的嘲弄声,视若罔闻,自顾自的看着面前经文。
突然,他勐地抬起头,目光看向了半山腰的元胎观方向。
“尊上总算醒了!这几个仙文把我难了数载,还得向尊上请教一番!”
心中有些惊喜,绿蚁立刻起身,沿着草木茂盛,模湖的山路向半山腰而去。
“绿蚁道友,下山路在这边,那边是上山的!”
“那仙阵有颠倒感官的妙用,走进之后便会迷路,再次醒来,又会回到原地。绿蚁道友莫非还不死心?”
“管他作甚!我们还是速速参悟道经才是!”
几个野道士哈哈一笑,就等着看绿蚁的笑话。
可是几人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半日,却迟迟不见绿蚁迷路,重新回来入口处。
似乎,真的沿着山路,走上了元胎观。
“莫非是阵法失效了?!”
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狂喜之色,一个勐子扎入上山路之中。
但不过数个呼吸,这人便浑身狼狈,啪的一声从阵法中抛出,落在地上哀鸣不止。
雷水坡不高,不足千丈,但山路却格外崎区难行。
绿蚁并未施展遁法,而是老老实实步行,在山间缓缓前行。
两个时辰后。
绿蚁终于走进了元胎观。
他并未惊动元胎观中的道士,而是绕路走到藕花池前。
他面朝生满莲花的一汪池水,七彩莲蓬在漫漫云海中摇曳,一轮大日从山巅跃出。
“拜见尊上。”绿蚁跪拜在地。
李清霖的目光,悠悠从用来炼器的三昧真火中移来。
藕花池深处,地底中,九火道人身处石室之中,形体消瘦、颧骨高耸,顶着个黑眼圈,一副透支模样。
这五年来,李清霖一直都在精炼兵火逆鳞,已经快到结束时刻了。
而掌火的童子……自然便轮到了精通火系法术,甚至养出三昧真火这等异火的九火道人了。
“尊上,当年你赐下三个仙文,让我参悟。恕我愚钝,迟迟不得入门。”
绿蚁满脸愧疚的说道。
李清霖看了绿蚁一眼。
李清霖参悟截天卷、三光卷多年,颇有感悟,于是在数年前雷电交加的夜晚,灵感突至,写出三个近乎鬼画符的‘仙文’。
似乎蕴含独特的妙用。
问题是,便是李清霖这个原主,也并不清楚。
完全是一拍脑袋冒出来的。
于是便传授给这绿袍老道,毕竟绿蚁这厮,从一介散修,一无功法、二无背景,却磕磕碰碰的修至筑基期,且潜力不止于此。
足以证明此人悟性、心性都是上上之选。
拿来参悟这三个仙文,正合适。
想到这,李清霖随便指点绿蚁道人一二,各种引经据典,之乎者也佶屈聱牙的文字。
之后也不管绿蚁懂不懂,便示意他自行参悟。
九火还在任劳任怨的喷出三昧真火,将最后一缕玄黄之气,精炼至兵火逆鳞中。
李清霖想了想,凝心精气,施展截天术以观气运。
李清霖修行截天术,已有近二十余载,此时不但能截取自己的天命以测吉凶,还能看出他人的气运。
气运线条交织,李清霖厘清卦象。
卡,卡察!
突然,
一条气运线条骤然变成血红色,然后勐地断开。
卦象成相,乃下下签!
李清霖勐地心神一震,思绪一片肃穆。
“看卦象解释,是跟我有关系的人,会遭到生死危害?”
“跟我有关系的……似乎也就这几个灵僮了。”
“嗯?小费怎么返回青云宗了?”
“许之宁失踪,疑似身死。费淇洲回宗请救兵,禀告执法堂,却遭受不明人物突袭,重伤?!”
敢伤我的食谷行走?!
李清霖先是勃然大怒。
但他透过空冥境,却隐隐察觉到那不明人物体内,一晃即逝的金丹气息。
金丹真人?!
不对劲,有危险,风紧扯呼!
李清霖顿时操控灵脉真身,瞬间再次沉入地底数百丈不止。
同时遣散各个灵僮,九火、绿蚁等人立刻下山。
“这个深度,便是金丹真君也无法感知!”
“等我的截天术卦象,成了上上卦我再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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