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一干红头法师齐齐惊呼:“水上飘!薛道长好俊的身手!”
对岸,听得一众百姓惊呼四起,一僧一道纷纷睁开双眼,二人瞥了一眼,惠慈和尚笑道:“道门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冲元道长却心头一紧,只当不知哪里来的道门愣头青,仗着三脚猫功夫便要去降服妖孽。
冲元道长提上一口真炁,凝气成丝,冲着远处身形喝道:“回去!”
冲元道长喊声落在周遭众人耳中只是寻常,可落在二百多丈开外的薛振锷耳中,却好似天雷炸响!
薛振锷略一慌乱,险些掉落水中。抬眼凝神观望,顿时瞥见对面岸上一僧一道。
薛振锷心知这一声喊必是出于好心,且隔着二百多丈一声发喊不曾惊动四周,听在自己耳中却好似炸雷,这必是道门真修高功所为!
奔行中薛振锷只冲着那道人挥挥手,眼看江心好似礁石般的妖孽近在眼前,当即收摄心神,手按剑柄。
待离得十丈,周遭忽生波涛,薛振锷估算真炁,咬牙踏浪纵身而起,直扑那妖孽而去。
其身形高高飘起三丈,待朝那妖物落去,只听雷音也似山崩声中,江心礁石在此裂开。
有霞光自缝隙照射而出,薛振锷眯眼观量。此番距离这般近,却是瞧的分明。其下哪里是礁石?那一排排锋利口牙,分明便是妖物之口!
薛振锷右手法诀快速变换,身形眼看近半落入其口,整个人顿时化作虚无消散,转瞬挪移到了十丈开外。双脚落在水面略略踉跄,随即咬牙奔行,不片刻便落在对岸漳湖码头之上。
有百姓纷纷喝彩,只道薛振锷好身手,更有大胆女子频频投来目光。薛振锷却是不曾理会,径直到得一僧一道身前,稽首一礼道:“贫道真武薛振锷,见过二位老修行,多谢方才提醒,却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和尚慈眉善目好似弥勒佛一般盯着薛振锷,却是笑而不语。那道人却道:“你便是薛振锷?”
“老修行听过贫道之名?”
冲元道:“日前听闻有胆大妄为后辈,于临水宫胡乱传法……此事贫道已告知玄教掌教,说不得来日龙虎山便会遣人去武当说道说道。”
“无上天尊,贫道所为自有师门准许,却是不怕此事。”
冲元不想纠缠此事,更为关切那江心妖孽,是以转而说道:“贫道玄教王冲元,小友方才凑近观量,可查知那妖孽底细?”
薛振锷摇头道:“满口倒齿獠牙,却不知是何等妖物,许是蛇、鳄、鱼之类。且此妖擅蜃术,单小半头颅便这般大,其身尽数出水,也不知是何等情形。”
王冲元顿时愁眉不展,说道:“贫道修雷法,打退此妖却是不难。只是其隐于江水之中,一遭不曾擒杀,必沿江遁走,来日却不知又在何处害人了。”
道门诸般法门,以雷法、剑修杀伐最甚!
正一雷法传自张继先,以五脏引五气而修五雷,待五雷圆满自可天人合一。这天人合一比照内丹术,大抵是先天人仙之境。
薛振锷不知正一雷法,却因李玉蓉而知晓清微雷法。只是清微讲究内炼丹术,外炼雷法,只怕与正一、上清全然不同。
听李玉蓉讲,这清微雷法与神霄、西河等派颇有渊源,却与正一、上清有别。
眼前王冲元五十出头年纪,道袍半新不旧,面容寻常,薛振锷修为低窥不破深浅,却也知其所言有理。
所谓除恶务尽,斗将一通只将妖怪驱走又有何用?闽江广阔,说不得妖怪流窜他处,换个蜃术继续害人。
“老修行所言甚是。”
那王冲元又道:“贫道已传信玄教,待我玄教真修汇聚,只消摆下天罡大阵,任那妖怪再凶顽也只能束手就擒!”
“却不知玄教真修何时赶到?”薛振锷问道。
王冲元道:“这却不好说,事发仓促,且路途遥远,最少三五日总是要得。”
薛振锷暗忖,莫说三、五日,他方才纸鹤传信,说不得来日此时便会得了师门回信,却不知远隔千里的师门有何办法。
薛振锷与王冲元略略说了会子话,待回复真炁,旋即踏水回返,言之凿凿说江心礁石为巨妖所化,这才将躁动红头法师暂且安抚。
这边厢暂且不提,却说纸鹤传信符一路跨越一千八百里,只十个时辰便到了武当玄元洞。
卯初时,玄元洞内一灯如豆,袁德琼正捧着《无根树细细研读。
真武德字辈真修中,以袁德琼根骨、心性最佳,但其修行起来不急不缓,所遇关口皆顺风顺水。真人向求真曾言,若无意外,袁德琼可修至炼神反虚圆满。
万万不曾想到,袁德琼非但修行不差,悟性更是高觉。三年多光景,先是悟出移花接木之法,虽此法不可行,其后又创出阴阳二气法。
而今袁德琼又瞄着其中一节略有所得。《无根树中言:无根树,花正飞,卸了重开有定期。
铅花现,癸尽时,依旧西园花满枝。
对月残经收拾了,旋逐朝阳补衲衣。
这玄机,世罕知,须共神仙仔细推。
袁德琼参悟此节月余,想创出枯荣之法,以助陈德源重修此身。
便在此时,纸鹤飞临,盘旋落于其掌。袁德琼取下背嵴信笺,略略观望,便径直起身去寻向求真。
此时天色微明,向求真洞府中只有些许荧光。袁德琼立于洞外稽首道:“真人,贫道弟子薛振锷于闽江遇一巨妖,其降服不得,只得求师门相助。”
向求真极其不耐道:“降服不得,自有旁人降服,这薛振锷怎地这般多事?”
“真人,刻下薛振锷在八闽传法,若降服巨妖,当可助阴阳二气法广为流传。”
洞中哼哼两声,不片刻一符咒飞将出来,袁德琼伸手接住,便见此符颇为怪异,其上并非寻常符咒,而是以云篆书写,又有一剑画得锋锐逼人。
但听洞中向求真道:“老道借薛振锷一剑,便是灭不得,也能驱得那巨妖。”
袁德琼立刻稽首谢过真人,转头画下纸鹤传信符,将向求真那一剑夹在纸鹤背嵴,剑指作法一点,纸鹤顿时腾空朝东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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