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当世第四章 道有乾坤
何为人?万物之灵也!
擅思索,用器物,结群而居,长幼有序、薪火相承,是为人!
知善恶、懂美丑,拓地而耕、驯兽为用,敬天法祖、克己复礼,是为人!
浑浑噩噩中,薛锷眼前划过一幕幕模湖不清的画面,或有身披兽皮、手执长矛的古人将一凶兽围猎;或有麻衣老农率领万千破衣烂衫的民众掘堤泄洪;又或有风霜老者游走山林之间,掐起一株野草观望之后陡然放入口中大嚼。
原来这是个‘人’字。
随着薛锷有了明悟,那两条灰蛇从身前穿梭而出,游走一圈崩散开来,化作点点星光汇入其身。
薛锷只觉身心说不出的舒畅,待刚反应过来这好似在梦中,那梦境便崩塌开来。
再下一刻,薛锷睁开了眼睛,扭头便见晓蝶蹙着眉头枕在自己的肩膀。外间天色微明,有晨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屋中略显昏暗,炭盆里的炭火好似熄了,不见一点光亮。
想起梦中所见,薛锷略一动弹,便发觉握在左手的那块玉璧。莫非是此物在作祟?
他略略感知自身,好似没什么变化,又好似有了些不同。最后才发现,好似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
薛锷暗自苦笑,原以为是个宝贝,结果就只能提神醒脑?随便来些清凉油也有这效果吧?
外间传来一阵鼓声,与昨夜的鼓声截然不同。不过须臾,耳清目明的薛锷便听得周遭嘈杂起来,有道人诵读道经,更有人呼喝声中操练起来。
薛锷有些眼热,想起昨日师父隔着三尺打出一股劲气,离得老远挥挥衣袖便能将自己托扶起来,想来即便不是神仙手段,也是正宗的道门内家功夫吧?
倘若自己也能习得,便只得三分真传,再将养好身子,来日纵剑江湖,快意恩仇,岂不快哉?
那话怎么说来着?“武当薛锷,拜见老天师!”
啧,想想就带劲!
他想到高兴处,身子微动,一旁的晓蝶顿时惊醒过来。这丫头迷茫着双眼看了眼天色,又探查了薛锷一番,见其呼吸匀称并未有碍,这才放下心来。
晓蝶起身窸窸窣窣穿戴整齐,当即给火盆续了炭火,随即忙活着出去烧热水。
待晓蝶拎着装满热水的水桶回来,就见穿好衣裳的薛锷正蹩脚的给自己束发。
“早啊。”薛锷随意的打了一声招呼。
晓蝶怔了下,随即捂嘴轻笑:“二郎的头发一向奴来打理,二郎哪会做这些事?还是奴来吧。”
薛锷实在不会摆弄这么长的头发,甚至恨不得剪个毛寸,日后也好打理。
他当即从善如流,任凭晓蝶给自己束发。
待洗漱过后,晓蝶端了水盆去倒水,临行嘱咐道:“二郎便在这房中稍候,奴去瞧瞧道宫之中可预备了吃食,若不可心,奴让刘家大娘子给二郎做一些。”
“好。”
薛锷应下,待晓蝶出去不过须臾,他便忍不住了。来到此方世界不过三日,终日被仆役、婢女看护,便是如厕都要跟着人手,形似囚徒。
憋闷了三日,薛锷哪里还忍得住?
当即披了厚重的大氅,戴好帷帽,又用帕子遮了口鼻,薛锷推门便出了静室。
此时天际泛白,道宫之中依旧漆黑,有道人挂了灯笼照明,倒不至于看不清路。
薛锷适应了一番,慢慢放下遮住口鼻的帕子,顿时一口凉风灌,激得他咳嗽连连。待一口和着血丝的浓痰吐在帕子上,薛锷顿时感觉身上一阵轻松。
武当山山高林密,植被茂盛,便是冬日里也有常青的青松翠柏,负氧离子自然不会贵乏。或许正是因此,他呼吸了几口凉气,顿感精神头好了不少。
薛锷信步而行,一路见有道人借着灯火默默诵读道经,也有道人习拳练剑、身形舒展,更有一道人踩着矮墙飞身而过,好似飞檐走壁。
那些道人见了薛锷,只当是寻常寄居、上香的善信,或点头致意,或口称‘无上天尊’善意招呼,并无阻拦去路者。
薛锷便信步而行,转过西道宫,进到中庭紫霄殿前。此地道人更多,舞刀弄棒,看路数时快时慢,好似有太极的影子,奈何薛锷对武术一窍不通,分不清道人们习练的是不是太极。
又往东行,进到院中,天色又亮了几分。薛锷打量布局,但见东宫与东道院似乎与自己居住的西道远没什么不同。这紫霄宫坐北朝南,好似中轴对称。
又行了一阵,便见东道院往南有个小门。回想了一番,好像西道院并无这等所在,薛锷便来了兴趣,迈步就要入内。
便在此时,有人脆声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怎地硬闯坤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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