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后院,王狗儿带来的两条尺余长的大鲤鱼,已不知道扑腾了多少时候,眼见着渐有些精疲力竭,如两条木棍般垂在枝条下。
天上浮云游走,覆盖住已越过了正中的日头。
院中,许庆和许婶,以及四位族长们依旧对峙,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就很是有些……尴尬。
王狗儿平素里算是个机灵的,一见这情形,就上前两步笑说道,“四位族长,许婶,庆哥儿……我见天色已不早了,不如……”
他顿了顿,话未说完,就想看看许庆是个什么态度。
而且,刚才四位族长和许婶,该说的话,差不多也已经说了,如果许庆仍是不愿去接亲,这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
这会子王狗儿插话,不过是给两边都留个台阶。
下里巴人纵然赚银子养家的本事一般,但看人脸色,见缝插针的功夫,精准若斯。
“庆儿……”
许婶本想埋怨几句王狗儿,觉得他办事不力,反正许庆不愿去接亲,肯定不是许庆的错,更不可能是四位族长和她自己的错。
那么,也只能是王狗儿来背这个锅了。
一见王狗儿这么上道,许婶倒也没话,只有几分央求般口吻说道,“原是阿母的不是了,倒没想那么许多。
庆儿,如果你今儿不愿接亲,那孙家姑娘以后该如何做人?
不拘如何,咱们不能委屈了孙家姑娘不是?“
许婶这是道德绑架不成,又来打感情牌,这妥妥的老理中人了。
四位族长刚才虽然有些难堪,可奈何都是身经百战的皮厚之人,只一转脸就把刚才的事儿掩藏一边,一听许婶这般讲,又都说道,
“是啊,庆哥儿,孙家娘子对你一片痴心,咱们可不敢辜负了。
就是错过良辰,晚去一些,想来那孙家娘子也不会怪罪,庆儿呀,这事儿咱们几人都知道是你受了些委屈。
可是……“
四位族长也是很难做人了,毕竟都是武人出身,平素里解决问题,多数是以武力比高低,谁拳头大谁有理。
今儿遇到许庆,又是庄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书种子之一,这说起话来,都有些扭捏,词穷。
如今这世道,武人虽然抛头颅,血洒疆场,到底朝中还是文官们的天下。
庄子里如果能够出几个秀才,举人,甚至往好了想,出几个进士之类,这说出去不仅是有面儿,也有里子。
更哪堪,刚才许庆的那番话,也着实有些道理,让四位族长很是汗颜,心虚。
那料,四位族长话还未说完,已有稚子小儿从前院儿里联袂闪身闯了进来,皆说道,“许家大郎,也是奇了,你今儿没去接亲,那新娘子反而已经来了,已到了庄子口。”
为首的稚子孩童里,有个挂着鼻涕泡泡的小儿,正是王狗儿家的小儿子,叫做板儿,声音最是洪亮,吵闹道,
“族长,许家大娘,新娘子已经到了庄子口,可还未见饴糖……“
“是啊,我们要饴糖!“稚子们心心念念的可就是这么个时候,不管是谁家娶了新妇,他们才不要管。
他们心里第一个挂念的是饴糖,是那口甜味儿。
第二个才是庄子里请的戏班子,那戏台上画了脸的戏子,可比盖了红盖头的新娘子有趣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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