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忘路,又总爱出门。无妨的,说不准过些日子他便回来了,娘子今日同我去后,便莫要再去了,山里路滑,仔细你摔着。”
“好。”
两人一路来到深山的一处坟地前。
这片坟地有很多坟包,被土砖砌得圆滚滚的。
还有一个砌了一半的坟包包,里面坐了个头发蓬乱,两目无神的老妇人。
那一堵墙将她关在了里面,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低头坐着,好像浑然不怕似的。
老妇人面色蜡黄,头发花白,见到霍氏夫妇停在自己面前,空洞洞的眼泛出了光。
“儿啊,你们可算来了,我都要饿坏啦。”她急匆匆地朝着外面伸出一只枯槁的手。
霍于氏鼻子一酸,红着眼睛拿出一块蒸饼,一只肥嘟嘟的大鸡腿,一壶凉水,一并塞到里面去。
老妇人很高兴地接过,张口狼吞虎咽起来。
“君姑慢点用,若不够我这里还有一只蒸饼。”霍于氏小声开口。
“诶不必,我这身板板,一天一顿就够啦。”老妇人连忙摆手,一边吃一边笑,“我儿大郎,娶了这么个新妇,当真是他的福气啊。”
霍于氏别过头,眼角滚下一行泪。
一路沉默的霍大郎从竹篓里拿出一块土砖,活了湿泥砌到老妇人面前的那半堵墙上。
新来的土砖挡住了老妇人的视线,让安静吃饭的她一下子慌了神。
“封不得啊大郎,封不得啊!阿母怕黑,怕鼠蛇蚁虫,你给阿母留一些光可好呀。”她放下鸡腿,伸手握住霍大郎的手。
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霍大郎蹙了蹙眉。
他下意识收回手,面色淡淡开口:“阿母,若您现下推开这土砖,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我得给您全封上的。到时候,您便吃不上鸡腿和蒸饼了。”
老妇人怔了怔,小声喃喃:“吃不上鸡腿了呀……是不是也见不到大郎和我家新妇了呀……”
霍于氏悄悄捂住了嘴巴,肩膀哆嗦得厉害。
“是啊,若是墙封上了,阿母便吃不上鸡腿了。”霍大郎嘴角扯开一抹笑,“阿母乖,回头儿还给您带鸡腿来。”
“哦哦,好。”老妇人又抓起鸡腿啃起来,面上很快又挂上了笑容。
下山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于氏总能听到几声若隐若无的呻·吟。
她抓紧了霍大郎的胳膊,眼中露出一抹惶恐——
“霍郎,这山中可闹鬼祟?”
“慎言。山中多魑魅,若惹他们不快,仔细半夜敲门。”霍大郎低声开口。
霍于氏抓得更紧了。
小两口子下了山,又开始了一日的生计,浑然不知有一双阴鸷的眼睛,在暗中盯上了这里。
翌日清早,霜降。
霍于氏披上了从娘家带来的薄氅,想着给霍大郎也绞一件,便拿出了剪子和纺织机。
她正绞布呢,外面忽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敢问霍大郎可居此处?”
一道洪亮的高声让霍于氏心头一个哆嗦,怯生生抬起了头往外看去。
篱笆院外不知几时站了一群黑甲卫,有个少年身骑照夜玉狮子,一身甲胄,被簇拥在人群中间。
这会儿他正下了马,给那个扒在篱笆院前高喊的将士来了一棒槌。
“你这般喊,是要把小嫂嫂的魂给吓飞吧。”霍去病瞪了瞪那将士。
那将士摸着脑袋后退。
霍去病见霍于氏出来,遂朝她抱拳作揖:“在下霍去病,奉家父之命前来探望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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