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的面孔,也忽地变得郑重甚至有些严肃。
“王鲤。”
被他直呼姓名,王鲤怔了一刹,旋即应声:“弟子在。”
“嗯,贫僧……我知道你坚定不肯出家,白龙寺没有强求,我也不会为难你。不过,你的天赋有目共睹,既然白龙寺不适合你,那我倒是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传承,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王鲤眨了眨眼,一时不知他此言何意。
而清池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反而说起了他自己。
燃烧的篝火映照在他的瞳孔之中,跃动的火焰里,仿佛闪现出一幕幕回忆的画面。
“几十年前,我还没有出家,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我的生活,就是每天上天打柴,再挑进城里去卖,偶尔钓上几条鱼,能多换到几文钱,但我不敢乱花,必须仔仔细细地存起来。”
“那时候,我娘病重,她不让我给他请郎中。每次悄悄把郎中带回来,她都要会把人家打出去,哪怕趁她睡着了请来,只要一搭脉,她立刻就醒。后来,她每天都把手腕裹得严严实实。这样一来二去,也没什么郎中愿意上门了。”
“可我不愿意看她一天天消瘦下去,所以按照她的病症,找人开药。但她不愿意喝药。哪怕我跪在地上求她,说是就算不喝,药钱我也已经付了,总不能浪费吧?”
“可她也没有搭理我,后来只要我一跪下,她也给我跪下……”
“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买药的钱,用来买一些补品。但补品这东西,可比正经的药贵多了。我娘也慢慢发现不对,她开始变得挑食,但凡有她不认识的东西,半点儿也不愿意吃。”
“我还想换着法子给她进补,但……她的时间不多了。”
清池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没有哽咽,没有眼红。
但王鲤却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悲伤,那是几乎忍不住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溢散出来的情绪。
王鲤没有着急询问,甚至没有注视着对方,只是与对方一同注视着夜间明亮的篝火。
“那天……我忘了具体的情况,只记得我刚打完两捆柴挑着下山,在半山腰遇上了那个人,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观察了我一段时间,他那天是特意去找我的。”
“他一见面就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我愣了一下,只当他是一位偶然路过的老先生,没说几句就告辞了,毕竟我那时还忙着要去卖柴。”
“等我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在我家里,而我那好几天不愿意或者说已经吃不下东西的老娘,那时候正笑呵呵地吃着一块肉饼,和那个老先生相谈甚欢。”
“我当时惊喜极了,一番交流,才知道他用一颗丹药治好了我娘的病,我娘也催促我拜他为师。”
“拜师的过程很简单,就是磕了三个头,敬了一杯茶,那茶还是我在山上自己采的野茶,味道……不说也罢。”
“他没有让我直接跟他走,而是留下一笔钱财,交代我照顾好我娘,说是日后会再来寻我。我就一边按照他留下来的东西迷迷糊糊地练着,一边和我娘生活。那段时间,真是一段神仙也换不来的好日子啊!”
“又过了三年左右,我娘走了。不过,这次算是寿终正寝。我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脸上满是笑容。”
“第二天,他就来了。”
“不过,我以为的修行路没那么顺利,他带着一身伤,把该传的东西传给我以后,就咽气了。”
到这里,他又是一个不短的停顿。
许久,清池接着说:“把他葬了之后,我慢慢走进修行的大门。后来也经历了很多事情,遇到了上一任的白龙寺方丈,他接受我带艺投师,我就成了白龙寺的清池僧人……”他瞥了一眼听得入神的王鲤,突然又笑了起来。
“嘿嘿,那个人传给我的东西,我也没练出什么名堂来,不过回头去看,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可能我资质天赋还是差了点儿,这些年守在白龙寺,我几乎真正达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心里唯一记挂的,就是替他把这份传承延续下去,总不能直接绝在我手里吧?你是个好孩子,天赋、心性都足够,品德……想来现在还不是个坏人,所以,有兴趣吗?哦等等,我还没说这是什么传承吧?”
他忽然瞥了一眼王鲤一直带在身旁的青霜剑。
“那……是一部剑诀,一部非常有意思,也非常古老的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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