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为娘自有计较,你且放心。后日一早便叫上你程叔叔,去石鼎楼给轩老怪送药。”
心中却是暗道:料那轩老怪也不会对鸣儿痛下杀手,许是故意吓唬他。丰城还需轩老怪坐镇才得安宁,不然再有外面的势力掺合进来,局势更不好掌控。不过敢欺我家孩儿,不给他吃点苦头实在难消恶气。
到了第二日,钟离慈几乎十二个时辰都泡在杏雨楼中,还不许旁人打扰。姜鸣则被护妻心切的姜父罚抄医经,连院子都不准出。
直到第三日清晨,离苑女主人打着哈欠回到正厅,少年才被老爹放了出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早饭,坐在上首的绿衣妇人轻声问道:“鸣儿可知这丰城八姓之由来?”
所谓丰城八姓,轩、姜、祁、毛、米、贝、臧、洪,也就是这丰城药坊背后的主家。每一家都出过不止一位武道宗师,底蕴深厚。这是整个丰城人都知晓的常识。
钟离慈提到此处,自然不只是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姜父随即补充:“乾国世家豪门无数,如丰城药坊这般传承千年的势力至少有七处,可唯独丰城,武道宗师从未断代。其中隐秘,就在石鼎楼中。而丰城八姓,实为都源于石氏,不过祖上为掩人耳目,故意分成数脉。”
想起轩老怪在竹林时曾提过布阵灵物,少年猜测其背后也藏有仙神传承。
“不错!”妇人揭开其中隐秘:“七十年前,我祖父悬壶渡世,受彼时当家的毛氏家主所请来到丰城,见识过石鼎养药术,既能养药还能养人,论玄妙还超过我们家传的子午长生剑。若我料想不差,此次轩老怪必然会动用石鼎养药,身为石氏媳妇,妾身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不多时,有下人来禀说程老爷已经到了,只是不肯进来。妇人意味深长地瞪了姜父一眼,嘱咐少年背上药箱出门,三人也不坐车,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向石鼎楼方向。
丰城八姓占据了城北大半地区,抱团而居,仿佛城中城。石鼎楼则建在区域内最靠南位置,与丰城药坊的总库比邻而居,有点宗主守家门的意味。
往日里,石鼎楼守卫森严,唯有几家核心成员才能出入。不过轩老怪急于求医,早早就安排人手将少年姜鸣三人迎入,旁人也不敢多说。
正如此楼由来,一座三丈石鼎立在正中,鼎壁光滑如镜,倒映着四周的金碧辉煌。此刻大鼎正冒着热气,还有几位妙龄少女在往鼎内投入药材。
“钟离大家稍等片刻,老夫还要一刻钟才能收功。”一阵略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鼎中传来,随后就有青衣侍女将几人带入偏厅,摆上茶水点心后告退。
沁人心脾的茶香徐徐飘来,少年忍不住端起一杯浅尝,立刻就有数道暖流直入肺腑。再看四周饰物,要么古意盎然,要么精巧奢靡,还有许多认不出来的器物,富贵气十足。
与姜鸣的紧张不同,钟离慈与程正君都是见过大世面的,随意地坐着。
大概一刻钟多一点,轩老怪披着宽松道袍,在数个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三人起身行了后辈礼,轩老怪眼光在程正君身上停留了一会,急迫地问道:“才一日功夫,那洗髓大药可是成了?”
回想起那日遭遇,轩老怪也自觉晦气。只要静待摘星老儿入土,什么宝贝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出丰城?可恨太过冲动,反而糟了算计。
外伤也就算了,自家宝药奇珍无数,自有对症的,但那钻入经脉的煞气,竟然连宗师都无法彻底祛除,一身武道真气被吞得七七八八,只得重金求医。
此时只听钟离慈嫣然一笑,道:“昨个儿思索良久,觉得洗髓大药并不周全,特意取了家父留下的十脉金髓丸,请前辈一观。”
而后从药箱中取出一玉瓶,轻轻拔开瓶塞,隐隐竟有金色毫光浮现。轩老怪猛吸一口,经脉中的煞气竟然开始翻腾。
果真有效!不愧是乾国名医。
“不知这十脉金髓丸可否割爱?”没想到钟离家还有如此宝药,轩老怪喜出望外。
钟离慈笑了笑,心中暗道:不枉老娘我耗费一整天功夫,将洗髓大药搓成药丸,还镀上一层融合了子午长生气的烈阳花粉。药是好药,就是不知这阳炎灼脉之痛,你受不受的住。
然后将儿子推到前面:“此药是我家传至宝,本打算留给鸣儿的。您老若是想要,至少得赐下十株、八株的宝药吧。”
烈阳花粉是一种能提升经脉韧性的宝药,极为罕见,只是药效发挥时仿佛有烈焰燃烧全身,疼痛异常。更别说其中还融入了一道珍贵的灵气,如此交换并不算占便宜。
轩老怪稍做沉吟,端详着少年许一会,说道:“老夫年迈,宝药还得留着为家族培养新的宗师。既然你也是石氏后裔,老夫破例送你一次石鼎养药机会如何?”
这石鼎来历已不可考证,唯有身怀石氏血脉之人才能使用。任何药物经其温养,功效就能提升三成。风氏还有秘法,以猛兽、异兽精血养人体大药,辅助打破武道宗师玄关。
可以这么说,一次石鼎养药机会,就相当于一次突破武道宗师的机会,谁不动心?
少年却满足在乎,认真回道:“晚辈志不在武道,只要十里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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