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幽幽的不带一点感情。
杨光涛知道现在不能再刺激她了,也不能再跟她绕弯子了,万一她再一激动,那就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本来我们是想和你们家属商量一下,是否愿意现在接胡其权回来......”杨光涛斟酌着措辞。
话还没说完,小鲍就一下子坐了起来,差点扯掉了鼻子上的氧气管。“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让权哥回来吧,我们带他治......”
小鲍现在算是明白我们此行的目的了,胡其权在医院昏迷不醒,而我们现在上门来,也就是为了做家属的思想工作。
她求之不得胡其权马上回来,哪怕就是昏迷不醒,起码可以看到她朝思暮想的人,起码有个精神支柱。
杨光涛突然眼神坚定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小鲍的手背,示意她先躺下,“你先修养好身体,胡其权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等他醒过来了,等他完好如初了,我们会送他回来。现在这个家里还需要你撑着,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说胡其权还有个在上学的亲弟弟......”
说道这里,小鲍又开始流起眼泪来。
可杨光涛反而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
杨光涛朝胡姨妈点点头,示意胡姨妈先安抚一下小鲍,然后就转身带着我走出病房。
前脚才刚出病房,我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杨哥......她们都答应了,她们说自己治,她们......”
杨光涛突然转过身盯着我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把胡其权交给他们。”
“为什么呀?”我不解的看着杨光涛。
杨光涛转过身,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有些责任,我们必须得承担!我们是人民警察,不是只知道逃避责任的王八蛋!”
我顿住了脚步,愣在原地。
其实我都知道,也都明白。
从还在一大队办公室的时候,吴云接杨光涛说不下去的话,说现在把昏迷的胡其权变更给家属,是一件很不负责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意思了。
无论是杨光涛还是吴云,其实从内心来说,都是不愿意这样操作的。
每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急急忙忙把戒毒人员办理变更送出去,是一件极其不负责任的事情。
黄小平的情况是因为所里承担不了高额的医疗花费,做几乎没有意义的医治,并且我们也无权决定是否继续医治。所以给他办理了变更社区戒毒。
而胡其权这边,我们是担心他永远也醒不过来,戒毒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来照管他;担心家属得知情况,不配合工作,到单位闹事,造成不良影响。
但来到胡其权的家里以后,目睹了他家里的情况,听了他曲折的故事,看到了他憔悴不堪的妻子,我的内心也做了无数次的激烈斗争。
这样的家庭,怎么还承担得了如此大的压力,这样的弱女子,怎么还扛得起照顾一个植物人的重担?
在同情的同时,我又害怕胡其权真的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自己要为胡其权自杀而变成植物人的事情,承担无法想象的问责;我不想我的同事、我的师傅、我的领导,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影响。
我还是希望胡其权家属能够无条件的接走胡其权,希望这件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一脚将这个裹满荆棘的皮球踢走。
可杨光涛刚才的话,却像惊雷一样,重重的打在我的胸口。
“我们是人民警察!有些责任,我们必须得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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