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的黑暗像雾气开始剧烈翻滚,那种奇妙的割离感,仿佛那里通往的是另一个地域。
“秘钥?”陈回神情凝重,回忆起了之前在演武场中见到的虚影与血肉。
“这要怎么找?”看了眼正在思考的沈琦云一眼,这妮子恐怕还不知晓整个庄园就剩她一个活物了吧?
“大小姐说得没错,出门除了必要的秘钥,还有一点必须是活人才行。”
苍老的女人声音打破夜的宁静,陈回看着山谷前如沸水滚荡的黑暗划开了条口子,一个颈部以下缠满白色布条的老妪突兀出现,从裸露的皮肤能够看见青色的尸斑,她的眉毛很淡,只有点点斑痕渲染。
眼前的老妪早已没有“人”的气息,但陈回没有退避。能交流的怪异,不像演武场中血肉怪物般只知杀戮。
陈回正想询问些信息,沈琦云已经越过他,跑到老妪身旁,双手熟练的放在妇人臃肿的腰肢,将她杂乱带有绳结的布条重新绑好。
“哎呀,鹬婆婆你怎么又一个人跑来这边?松香哥哥还不想回家啊,真是的,留下婆婆你一个人,衣服都穿不好。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让爹爹教训他!”
瞧见正在为自己摆弄“衣裳”的沈琦云,鹬婆婆僵硬的嘴角勉强挤出个弧度,向黑暗中退了半步,“夜深了,小姐请回吧,这位客人就由我带去厢房。”
鹬婆婆对着沈琦云半曲着腿行了一礼,然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身后。
“你能看见我?”
迎着目光,陈回全身的肌肉一下紧绷起来,除了演武场的血肉怪物,他还没发现其它东西能感知到他,但盯着鹬婆婆细瞧了阵,他也没察觉出两者之间的共性。
“呵呵,庄主让我这个老婆子守门,活人和死人,我当然能够分辨。”好像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老妪舌头很是僵直,她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生死轮转,死生往复。活着的人的人能够出去,死去之人才能进来,不过近来,庄子似乎出了些变故...”
说完之后,鹬婆婆躬身对陈回做了个请的姿势,弥散在空间中的黑暗循着她手指的方向自发开辟出一条通道。
陈回迈步上前,准备探探这个怪物的虚实,如果和红花林中的怪异一般,他不介意拳下再多分杀戮。
“婆婆,不行!他现在是我的客人!”
沈琦云娇弱的身躯拦在黑暗开辟的道路中,紧咬着嘴唇,眼神透露出的坚决却抹不掉身体的战栗,似乎鹬婆婆提到的厢房是个可怕所在。
“大小姐,这是庄园的规则,是你我存在的意义。谁要想改变或者破坏它,幽府就将要吞噬谁!”
鹬婆婆缓缓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琦云,语气中多了几丝阴冷。
听见二人的交谈,陈回眉头挑了挑,伸手将沈琦云拉至身后。
“老子的意见不重要?!你说去就去?”陈回嘴角露出狞笑,大跨步上前,并掌成刀,掌刀覆盖着一层绿烟萦绕的黑膜,在幽夜里划出一阵气浪声,直奔鹬婆婆颈部没有白布覆盖的地方。
哧!!
老妪满是黑斑青痕的脖颈当即被撕开一道巨大的伤口,“嗤”的一声,一股无色气体从伤口朝着陈回的右手喷涌而出,陈回覆盖手掌的黑膜被缓慢消融,他心中一惊,当即迅速收手,顺带一个鞭腿向她腰肢踢去,想要将她击飞。
没想到鹬婆婆臃肿鼓胀的身体像是泄气皮球一般,陈回鞭腿的劲力顺着气体倾泻而出。
“该死的虫子!胆敢拒绝幽府的好意。”鹬婆婆从腰间扯下一条布带系在脖颈的灰黑色裂口处,正在随着气流鼓动的身体停止了抽搐。
陈回稳住身形,抬头去看,正瞧见这诡异的一幕,布条贴合裂口的地方,有白色的肉芽生长,这哪里是什么布带,分明就是被水泡得发白的人皮!
“浣纱密录.冷炼!!”鹬婆婆浑身黑气一闪,双臂上绑着的人皮带子陡然在身前炸开。白色带子上印刻着符文一样的焰火冲向对方。
避不过四面八方袭来的符文焰火,陈回面色一狠,全身肌肉绷紧,皮肤涌现出黑膜,微弓躯体顶着焰火向老妪撞去。
“去修!去修!”
白色的符文焰火在空中掠过,风的灌入,一阵杂乱语音直击陈回。
嘭!
地面尘土飞扬,陈回周身血液想脱离他的躯体,去往半空中无序乱舞的人皮带子中,他感觉到身躯在渐渐失去温度,迈出的右脚一软,扑倒在了地上。
“失温症!”陈回前世了解过的医学症状,轻度失温可能造成发抖与意识混浊;中度失温的发抖症状消失,但精神错乱的状况则会加剧。
他知道不能任凭火焰符文继续呼号,但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处于痉挛中,全身使不上力。
这时,身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陈回费力侧头去看,瞳孔猛地一缩,是沈琦云。漫天的符文焰火和笼罩整个谷地的音浪,她居然没有半分不适,而且她的出现,符文发出的音浪都透露出股股欢欣,这让陈回都有些怀疑自我了。
“小心点,鹬婆婆将阴丁符火炼入了皮带中,不要去听符火的鸣咽声。”沈琦云小心的将陈回扶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皮纸揉皱了塞进他的耳朵,陈回顿时感觉身体好受了些。
“你怎么没事?”陈回试探的问道,凭他的体质都不能抵挡音浪,沈琦云凡人之身,就凭一张黄皮纸怎么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是琦云小姐给老身画的符,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小姐的符道资质举世罕见,待幽府洞开那日,小姐定能让世间震动。”鹬婆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陈回身前,出言解释道。
她望着扶着陈回的沈琦云眼中流露出欣慰,转而又透露出无奈和愤恨,似乎在怨恨老天的不公,如此天赋,却连像普通人一样生活都不能,而且小姐的容貌也实在太丑了...这么高挑得身子,这么长的腿,如何找得到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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