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静谧的清平县城出现在月下。夜已深,一城的百姓尽已安眠,只有城墙之上还有几处灯火,那是巡逻的县衙卒役。
小城旁不远处,有一座道院,灯火通明。道院为了躲避红尘浊气,方便修士修行,所以设在县城之外两里。
半刻功夫,方临终于赶回道院,刚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值班的凡人仆役迎了过来。
“方靖平,徐司长吩咐,让您回来之后,直接去找玄明子道长,他也会在那里等你。”
“知道了。”方临随口答应一声,脚步不停,他本就要去找玄明子汇报这一行事。
玄明子,四转金丹修士,清平县道院院长兼任靖平司司长,清平县道院唯二的金丹修士之一。
方临赶到房门外,却听里面传来争辩声音,仔细去听,原来是玄明子和徐易,一个四转一个两转,两个金丹修士正在论道。
他并未出声打扰,二人却突然收声,显然是察觉到了方临的到来。
“进来吧。”
一道苍老声音响起,将方临唤了进去。
方临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两人端坐静室两端,一人仍是法域模样,一人身披八卦道袍,手持拂尘,鹤发童颜。
他依次对两人拱手:“玄明子道长,徐司长。”
玄明子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中拂尘轻轻摇动,房门当即关闭,又一个蒲团飘至方临身前不远,然后才沉声开口:“坐吧,说说你这一行事。”
方临依言而行,将在陈家与法域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剩去了灵劫宝珠的作用,只推说练了一门厉害瞳术。
玄明子不疑有他,倒是有监察神灵之责的徐易听得眉头紧锁:“你说你遇到了一个假日游神?”
“正是。”
“怪不得,”徐易恍然大悟,突然便明白了方临和日游神在法域边缘的一番谈话,转头看向玄明子,“会是谁呢?”
玄明子此时正对催动一面不知何时取出的宝鉴。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宝鉴,摇摇头,“寻天宝鉴没有记录到这一次神力波动。”
听了玄明子的话,徐易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巡天宝鉴乃是仿照天人仙宝周天宝鉴所制,在道庭中被广泛配备,专门用来记录一地的神力灵力波动,五境以下,都无法在其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踪。
如今巡天宝鉴没有记录,便意味着,县域内有一个未知的五境强者。
“如果是丹道元神大修最好,否则……”徐易面露难色,他没想到,位于京城附近,承平已久的清平县,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你怎么看?”玄明子知道徐易的担忧,却将问题抛给了一旁的方临。
方临从法域返回之后,一直在思索此事,闻言便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倒出来。
“不是丹道元神大修。”
“丹道讲究性命交修,不假外物。四境结金丹,再是金丹九转,命魂服丹三魂七魄聚而成元神。这每一步,都讲究少沾因果,乃至不沾因果。”
“而那假日游神身上神力极为纯正,必然身负真正神位,神位乃是天地间第一大因果,丹道修士避之不及,岂会主动凑上去?”
二人点头表示赞同,玄明子更是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也不是神道法相大修。”
“神道要求修士顺天应人,交感天地。四境结元婴,培育元婴而成法相,法相既成,天地交感自有神位生成。这神位虽不像香火神道神位受制于人道,不得自由,却也各有其使命,需要修士履行神职。神职乃是苍天赋予,神道法相也是苍天而成,苍天定数难以更改,神灵外相也不能改变。”
“而我所见日游神,虽然样貌与真正日游神不同,打扮却是一般无二,能这样千变万化,必然不是神道修士。”
徐易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他想到了最坏的一个可能:“那不成是先天神灵?”
“极有可能。”方临点点头。
“那可难办了。”说话的不是徐易,而是玄明子,徐易作为司神司司长,已经愁得说不出话来了。
先天神灵,实为先天生灵。他们没有神位,不是神灵,而是一帮子天地孕养的大能或先天禀赋及其强大的神兽,因其神通广大,而被尊称为神。
对于道庭来说,先天神灵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因为最为强大的两位先天神灵,龙君与灵应元君是道庭麾下一方诸侯。
当然,那是在治世三宫强压之下,领的虚职,但二神名义上归附道庭,连带着所有的先天神灵也归了道庭管辖。
话虽如此说,但先天神灵数量稀少,各个神通广大,并且大多性格恶劣,难以约束,是令各地方道院司神最为头疼的存在。
因为大部分地方的司神,都打不过任何一个,哪怕是最弱的的先天神灵。
地方司神们大多只有三境,最多不过四境,而先天神灵们,成年即五境。
清平县道院只有两个四境金丹,要如何应对那个大概率要搞事的未知先天神灵?
徐易看看玄明子,玄明子看看徐易,他们都看到了两人的眼中的那个答案,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句话:“上报吧!”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尴尬的笑笑,一旁的方临忍俊不禁,但还是努力憋住了。
“那便这么定了!”玄明子见二人意见统一,便出声拍了板,转头看着方临,“你回去给上面写一份呈报,我也写一份呈报为你请功!”
说到这儿,玄明子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属下立了功,自己自然也能跟着沾些光,他捋捋胡子,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嘱咐方临:“老夫知道你出身琅道山,看不上一般的奖赏,但这次不同。”
“你破的是大案,虽然无意而成,道庭却不会让你失望。”
“属下省得。”方临拱拱手,他还是非常期待道庭此次的奖赏的。
琅道山虽然是当世大派,但毕竟只是小三宫,而非治世三宫之一,比起道庭还是有所差距。
更何况,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立功受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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