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的是刘四海。

虽然只有十四岁，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了刘善缘的对立面。

他的声音虽然稚嫩了一些，但是，条理却是十分的清晰。

不是张牧裹挟我们造反，而是朝廷逼着我们造反。

“你小孩子你懂什么？”

刘善缘立刻怒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乡亲们，听我的话，现在了抓了张牧的父亲和三弟，抓了他们我们就去见官，我们就不是反贼了！”

“然后呢？”刘四海大声的开口道：“总队长走了之后，我们不是贼了，朝廷还要加税，继续加税吗？”

刘善缘却是愣住了：“刘四海，你糊涂，我怎么就教了你这么一个小畜生出来？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这个道理就是错误的！”

刘四海挺起了胸膛，语气平静驱使万分坚定的开口道：“圣人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他日常跟在张牧身边，主要是从事一些秘书的工作，也是深受张牧的影响，站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也是铿锵有力，竟是让刘善缘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刘四海大声的开口道：“朝廷一次一次给我们加税，一次一次要我们去服徭役，我爹就是服徭役死的，我娘就是因为我爹去服徭役，被刘财主给强暴了，我们恢复了良民的身份又如何？朝廷一次一次加税，谁还能承担得起？”

一边说着，刘四海环顾四周，继续大声的开口道：“大家，大家都好好想想，之前，之前，朝廷是如何逼我们的，这个官差是如何拿走我们的最后一粒粮食的？”

一席话，却是让在场的村民全都安静下来了。

没错，这苦难的记忆，并没有远去。

朝廷加税，就在数日之前。

那种饥饿的记忆还在。

这要不是张牧给他们分粮食，只怕，今天这个大柳村至少要饿死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就只能求着刘大财主大发善心了。

张牧分田的时候，练兵的时候，政治工作也是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至少，要让老百姓明白，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要正义化自己的行为。

他们不是造反，而是求生存，他们是要推翻这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一个绝对不会让自己饥饿的世界。

这些工作，张牧会去做。

甚至还要当成自己的重点。

这是军队战斗力核心的来源，也是自己执政的基础。

一开始，一群人也的确是被刘善缘的话给蛊惑，但是，等到刘四海站出来，直接开始指责刘善缘的说法是错误的时候，大柳村的村民们也是全都是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特码的，人都还活着呢，你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修改岁月史书了？

“我们为什么要造反，这是因为，朝廷让我们过不下去了，你让我们去投靠朝廷，这是要逼着我们去死！”刘四海大声的开口道：“刘善缘，你其心可诛！”

“我，我！“

刘善缘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会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给怼的哑口无言。

固然，他可以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

但是，这些话，那是对着读书人说的，你对着村民说，他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因为，朝廷征税那是真的会让自己的日子越来越苦，也是真的会饿死人的。

平日里，他们可以树立一些道德标准，但是，当真正饥饿到来的时候，他们唯一考虑的就是如何填饱肚子。

大义，道德，这些是束缚不了人了。

“你们造反，这是要下地狱的！”刘善缘开始威胁了起来。

“下地狱又如何？”刘四海大声的开口道：“没有东西吃，我们就只能吃观音土，草根，树皮，饿都要饿死了，这不是在地狱这是什么？是谁让我们活在地狱的？是哪个狗日的高高在上的皇帝，我看，最该下地狱的就是他！”

刘善缘说不出话来了。

而刘四海则是大声的开口道：“刘善缘，你高高在上，你是秀才，你了不起，你清高，反正朝廷也是不会收你的税，也不会让你去做徭役，你当然可以让我们去对付大哥，你当然也可以可以让我们去做良民！”

刘四海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可是，我们呢？我们种出来的粮食要被征税，加一次不够，还要连着加好几次，我们还要去承担徭役，可是你呢，你完全可以高高在上，指着我们的鼻子，再来咒骂我们一声贱骨头，是不是如此？”

刘善缘慌了神，此时此刻，他竟是发现，周围的百姓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发生了不少变化。

仇恨！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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