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保持着死前惨死的身姿,站立在原地,因对世界的无边恨意屹立不倒。
恨意、怨念、愤怒和绝望,郁怜云仿佛看到了白衣女子死前的经历,那录像带里不曾记录下的噩梦。
原来当初被变态父子推下深井之后,白衣女子并未立刻死去,哪怕是后来被石头砸到脊椎断裂,二次重伤,她也仍然在深井里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拖着自己无法动弹的下半身,将裂开的指骨插进井中的墙壁里,朝渐渐被封住的井口嘶吼呼救。
当井口被完全封住,阳光再也照不进井里,她凄惨的哀嚎变成了怨天恨地的毒咒,还能依稀听清的文字变成了最原始的怪吼,身上流出的鲜血渐渐染红了水面。
在这暗无天日的井里,她可能会冷死,会淹死,会窒息死,会失血而死,但在此之前,她已经历了精神上的死亡,灵魂上的崩溃。
那口被封住的井的怪吼,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声音不曾间断,不曾减弱,只有戛然而止。
郁怜云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灵感能力让她看到了白衣女子的记忆,这让她明白了录像带寄存诅咒的由来,又为何如此强烈可怕,同时这让她不得不与白衣女子感同身受,体验到了同样的崩溃。
郁怜云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白衣女子则在杀死异维生物后,一瘸一拐的从郁怜云身旁走过,无视了郁怜云,仿佛对现在的她丝毫不感兴趣。
“很痛苦吧,独自一个人死在那种地方,你一定很怨恨吧。”郁怜云泪流满面,喃喃说道,不管是无名女尸还是白衣女子,她们生前都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折磨,精神灵魂上的苦痛,那是非人般的感受,对世界有极大的怨念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也是注定无法化解的黑暗。
这一刻,郁怜云深刻意识到,所谓的诅咒并不在于录像视频本身,而在于人心,删掉视频的行为犹如变态父子封砌石井,眼不见并不能为净,怨恨永远都在那冰寒刺骨、暗无天日的水井之中。
因此,当看了录像带,窥见了白衣女子的过去之后,化解诅咒的唯一方法就只有让白衣女子发泄痛恨这一种途径了。
郁怜云以为她理解了白衣女子的痛苦,想回过头去与白衣女子说些什么,然而当再一次看见那印刻着自己死亡倒计时的无情眼眸时,她发现自己其实无法完全与对方共情。
现在她所看见的白衣女子已经不是那个在井里死去的怨灵,而是某种怨恨情绪的集合体。
因此,当再一次与白衣女子对视时,精神上的冲击直接将郁怜云吓倒,她整个人后仰下来,感觉自己整个人在无尽的深渊中下坠,某一时刻,突然触底!
郁怜云身躯一震,猛地睁眼,在床上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大口的喘息着,胸腔里头都发出着颤抖的肺音,冷汗如雨,她就像毫无防备的刚从大雨倾盆中走出来。
然而,刚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诡异现象,睡在她身旁的玄密组成员却一点儿也没感受到似的,也是听到她突然惊醒时的声音,才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去问:“怎么了?”
怎么了?郁怜云茫然,她只知道自己似乎逃不开死亡的命运,而玄密组对此无能为力。
“做了个噩梦,没事。”郁怜云轻声低语一句,然后下床走进了浴室里,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感觉两肩沉重,恍惚间竟看到白衣女子正骑在她的肩头上,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这恐怖诡异的画面又消失无踪了。
面对此情此景,郁怜云感受到的并非是面对未知恐惧的茫然无措,而是面对真相事实却已久无能为力的深深绝望,她一个人坐在浴室地上,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只是放空了自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
郁怜云异常的情绪逃不出玄密组成员的察觉,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引起了何家安他们的注意,也让他们意识到似乎昨晚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一番询问之下,感觉说与不说都不能改变命运的郁怜云坦然说出了自己昨晚的噩梦,包括直视了异维生物的精神入侵,还有白衣女子“保护”自己的事情。
听完郁怜云的话,何家安三人都不禁流露出了深深地忧虑,实在是事情的发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可以请你们暂时不要跟着我吗?”郁怜云说道。
“可现在是晚上九点了。”李莹琪提醒道。
郁怜云看了她一眼,无比平静:“你觉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东西会让我感到害怕吗?”
三人语塞,在他们迟疑的功夫,郁怜云已经走出了酒店,一个人溜达在这没有夜生活文化的城市,走在寂静的街头之上。
今晚的月亮正圆,温度适宜,海边晚风清凉惬意,波澜时而迟缓时而迅速,然而这样和谐悠然的景色,郁怜云却无意欣赏。
路过一座社区的公园,郁怜云眼见此处无人,是个宁静和暂时歇脚的地方,便坐在了公园沙池上的一个秋千上,也不摇摆,就只是静静坐着。
公园里还残留着白天孩子们打闹过后留下的痕迹,溅出沙池的沙粒,被破坏掉一半的沙堡,夹在儿童游乐设施缝隙中的零食包装袋,郁怜云在此刻静悄悄的公园里竟然也能感受到一丝热闹的气息。
“如果我能静默的死在这里,似乎也算不错。”郁怜云忽然这样想到。
她故作豁达的笑了几声,声音还没有放开,她就跌下秋千,跪在了地上,低声痛哭起来。
她当然是不想死的,没有人愿意死去,自然也就会害怕死亡。
录像带招致了她的死亡,可她又不后悔自己买下那盘录像带,矛盾的心理来回冲击着她的内心。
哭过一阵,郁怜云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离开了公园,她不想给这充满希望和生机的地方撒下的痛苦与绝望。
她回到街头,继续毫无根据的向前走,直到失魂落魄的她,木然一头撞在了一个绅士的胸怀里。
“对不起。”郁怜云下意识的道歉,抬起头看向绅士的脸庞时,只觉得那张脸分外熟悉。
“真抱歉,你受伤了吗?”海摩芬扶好走路摇摇晃晃的郁怜云,并没有怪罪她,反而关切的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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