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整夜的大雪终于在日出时分缓缓结束,石滩村一片宁静,昨夜家家户户欢宴后此时依旧在睡梦中,只有一年四季都习惯早起的村大夫张翊此时迎着日出推开了房门。
“哈~”张翊深呼吸,突出一口雾气,看着面前残留的炮仗残渣和银装素裹的村庄山头,脸上洋溢着新年的喜庆。
“新年新气象,看这瑞雪今年一定是好收成啊。”张翊自言自语环视周围的风景,突然在不远处的山头仿佛看见有两个人影,张翊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两个男人,是村长和他儿子!
不愧是村长,这个村也只有他能与我平视了,张翊背着手心里想着,但他那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看到村长胸前的血迹和一个驴打滚从雪地滚下坡的颜靖后瞬间改变,二话不说拔腿就迎向村长二人。
“怎么回事?”张翊仿佛脚有轻功般几步功夫就到了两人面前。
“张大夫,快..快看看这孩子”颜烛喘着粗气,面色早已铁青,抖着身子张开胸前凝固的血衣。
张翊看向村长怀中,那是一个满身血迹污迹,吊着一大截脐带,面无人色的婴儿。
张翊连忙伸手探去,凝重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居然还有一口气,我先把他带到我屋内,你们也快来。”张翊抱过孩子,转身仿佛脚踏气旋般快速朝村子跑去,只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鞋印。
“爹......张......张大夫怎么飞走了?我......我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啊?”颜靖吐着寒气一脸呆滞的看向父亲。
颜烛看着已经快到村口的张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喃喃道:没想到他的门道越来越精进了......
“爹,你说啥?”颜靖一脸寒气的凑到颜烛面前。
“别愣着了,快去张大夫家”颜烛从颜靖身上抽回烟杆,提着他背后的衣领快速朝村里跑去。
颜烛父子来到张翊家时,张翊已用热水擦干净了婴儿棉被包裹着放在竹篮中,旁边的炉火烧得正旺。
“孩子怎么样.....”颜烛走到竹篮旁看到已擦拭干净的婴儿突然顿住了嘴里的话。
“爹....他的脸......”颜靖瞪大眼睛看着婴儿。
竹篮中的婴儿面色稍微好转,处于昏迷中,只是那张不足巴掌大的脸,右边无恙,左边却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几排铁钉剌了一片。此时在温暖的炉火下,缓缓往外留着脂水和血水的混合物。
在颜烛父子呆滞之际,张翊用一张沾满奇怪草药的膏贴盖在了婴儿左边脸上。
“寻常婴儿在外风雪冻的僵硬已是活不了,此子脸上造此重创竟还有气息,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张翊看向颜烛。
颜烛叹了口气,将事情经过完整的叙述了一遍,张翊在听到吃人的怪物时面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那怪物可是虎头猿身,身长一丈有余?”张翊一脸凝重。
“我们当时只见那畜生眼冒绿光,叼着杜梅的尸体,没看清面目,但体型与先生说的无异。”颜烛擦去脸上化去的雪水,“这孩子命保得住吗?”
张翊沉默不语盯着竹篮片刻,转头对颜靖说:“你且去寻村里有奶水的夫人取些母乳来,再捉一只老母鸡给我。”
“噢,好嘞”颜靖看了眼父亲,见其点头后快速出了房门。
颜靖走后张翊语重心长的说:“此子虎年虎月虎时出生,命格带煞气,那虎妖也是因为这点没吃它,只在其脸上舔了一口。”
不待颜烛回话,张翊继续说:“但要想保住他的性命光靠母乳还是不够,只能是苟延残喘两天,颜老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来此处我与你商讨。”
“好。”颜烛稍作迟疑便打算出门。
“对了,把你那柄朴刀带着。”颜烛刚走到门口听到张翊的话,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快速离去。
待屋里人都走开后,张翊自怀中拿出一根整体通黑带有纹路的针,走到竹篮旁,用力刺进左手的中指,那针仿佛有吸力劲直将血液都吸了进去,张翊欲将其拔出却发现这根针自己越扎越深,仿佛要将他指头给钻穿一般。
张翊咬牙切齿,将其扯出,只见被扎的指腹指纹已磨灭,留有一个绿豆大小的肉洞,却不见丝毫血液流出。
张翊面色此刻白如宣纸,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立马捏开婴儿的嘴,口中念念有词将黑针中的血液滴入婴儿口中,只是此时滴出的血液不过三滴,且为淡绿色。
待到全部融入婴儿口中后,张翊将黑针放回怀中,流着冷汗有些气短的看着婴儿。
忽然,婴儿的右眼猛的睁开,一抹绿光簇然在眼眸闪过,张翊一惊,面色凝重的盯着睁开眼的婴儿。
只见此婴儿左脸被膏药盖住,右眼转动,似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和面前的男人,舌头慢慢舔净嘴角残留的血液,没有啼哭,甚至呼吸微弱,但却让张翊严阵以待。
好在舔干净嘴角的渍迹后婴儿又将眼闭上,呼吸微弱,依旧一副去像,只是其面色不再如之前一般铁青苍白,回复了些许人色。
张翊舒了一口气,此时换好衣服的颜烛提着朴刀进门,颜烛目光扫了眼面色苍白的张翊,又看了看面色逐渐红润的婴儿,神色表现出惊异,但并未询问,只是将包裹着的朴刀立于身前。
“先生是想与老夫一起进山去会一会那怪物吧,只是看先生面色不佳,是否需要休息些时日?”颜烛换了一身兽皮劲装,外披个帆布,看着颇为精神,完全不像是一夜风雪未眠之态。
“不必。”张翊也挺了挺胸膛,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但面色依旧有些惨白。
“爹,奶水找来了,还有只三年的老母鸡”颜靖左手提只扑腾的鸡,右手拿着个瓷壶直愣愣的一下冲了进来。
“急匆匆的干什么,把鸡放地上,别扑腾了。”颜烛蹬了颜靖一眼。
“噢......”颜靖悻悻的将鸡放在地上用脚用力踩住,只听那鸡“呜”的一声一口气没唤上来便没了动静。
颜烛看了眼已经弯折了的鸡脖子上的大脚,另一只手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朴刀……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张翊走到颜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瓷壶放到火炉上,“且将这母乳温热片刻你再给这婴儿喂下,至于这鸡,你若是饿了便自行烤来吃了吧。”
“真的吗?给我吃啊?”颜靖一脸惊喜的将软绵绵的鸡提起来。“哎,怎么睡着了?”
“哼!”颜烛冷哼一声,用力将朴刀柄在地上一杵,倒也懒得和这个笨蛋儿子计较,转过身看向竹篮里的婴儿。
“这孩子若能存活,想必日后必定不凡啊,不如劳烦张先生为这孩子取个名吧”
张翊看向竹篮,目光有些复杂,将手背到身后叹了口气。
“出世便丧母,本来也无父,生来睁眼却见的是只妖虎,庚寅年正月初三夜四更,虎年虎月虎日虎时生。”
“呵,此子,就叫邱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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