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僧人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师叔菩提心肠,怜你习武不易,与你双臂交缠之时不肯使重手伤了你的性命,你反倒暗施偷袭,恩将仇报,当真是畜生不如!”
灰衣头陀冷笑不止,不再说话。众僧翻翻滚滚战了三四十合,灰衣头陀心下暗暗焦急:这里离少林寺太近,追兵旦夕可至,老子可不能在此陪他们瞎耗!”想到这里,面色忽然一变,叫道:“罢了罢了,洒家罪孽深重,随你们回去受罚领罪就是了。”说罢收招定式,竟是不再反抗。
众僧一时都愣住,不知灰衣头陀搞的什么鬼。有人急忙收招,有人置若罔闻,继续进攻,有人举棋不定,本来圆润无暇的阵势,竟是支离破碎起来。灰衣头陀看得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间,倏忽间由极静转为极动,闪身至一位僧人近前,举掌劈落,正击在其头顶,就听“啪”的一声爆响,那僧人的头颅登时如碎裂的西瓜一般,红白物事四溅,无头尸身在原地晃了两晃,翻身而倒。
这一下变生肘腋,把所有僧人都吓呆了,一时间动作均有停滞。灰衣头陀浑身鲜血,好似恶鬼,嘿嘿狞笑间,身形转动,挥拳劈掌,以金刚波若掌力,或击胸口,或击头脸,将剩余僧人一一震死,死尸纷纷栽倒。
灰衣头陀站在场中,双手叉腰,哈哈狂笑,意甚得意。笑了一阵,他心中一惊,暗道:“洒家真是得意忘形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还是快快离开要紧,不然被那些贼秃逮住,非把洒家扒皮抽筋不可!”想到此处便欲行动,忽闻一个声音赞道:“大师手段果决,在下佩服得紧啊!”
灰衣头陀闻声大惊,急忙转头时,却见从旁边丛林中缓步走出一个面容寻常的少年,他身穿粗布衣服,中等身材,不像武林中人,反倒像个寻常农夫。
此人正是裘千仞了,他躲在一边,看了一场好戏,却并未出手救助少林诸僧。他想的是,你们这些和尚人多势众,对方只有一人,结果却是你们被对方一人使计剿灭,像你们这样的草包,不死还等什么?再加上不论前世今生,他对少林寺都殊无好感,所以直到众僧死光,他才现出身形。
灰衣头陀却不知裘千仞心中想法,他方才连杀数人,看起来威风凛凛,锐不可当,实则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此时看见一个不知深浅的少年人出来,心下暗暗叫苦之余,面上却是狰狞异常,喝道:“小子,既被你看见洒家杀人,算你运气不好,给洒家死来!”说罢提起手掌,向着裘千仞大踏步而来。心中想的是只要对方被自己吓住,有一丝迟疑,露出破绽,自己就可趁隙而进,杀死对方。
裘千仞哑然失笑,看着灰衣头陀道:“大师想杀我吗?”身形微动,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在灰衣头陀面前,一掌按在其胸口之处。
灰衣头陀瞪大了眼睛,只觉一股沛然不可挡的巨力袭来,高大的身子凌空飞起,重重的跌落在七八丈远的地方,随即人事不知。
裘千仞摇了摇头,忽听前方隐隐传来呼喝声响,知道是少林寺的追兵将至,便上前将灰衣头陀夹在左腋下,向着山下飞奔而去。他本身便极有轻功天赋,加上多年苦练,轻功成就亦是远远胜过本来的裘千仞,这一尽力奔跑,身形好似浮光掠影,一抹淡淡的影子瞬息丈余,转眼间就将身后的追兵甩开。他夹着灰衣头陀,奔至一处山坳,忽见左边山壁上显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便钻了进去。
裘千仞观察了一下,见洞中空间颇大,隐隐有些腥臊之气,但幸喜还算干燥,便知此洞是废弃了的动物巢穴,正是说话的地方,便随手将灰衣头陀摔在地下。
后者闷哼一声,醒了过来,见到裘千仞正在看他,大惊之下便要站起,却哪里能够?稍微一动浑身上下便疼得厉害,最后只得放弃努力,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下,呼呼带喘。
裘千仞道:“大师觉得如何?”
灰衣头陀怒极而笑,道:“托你的福,还死不了!请问这位朋友,你到底是谁,咱俩无冤无仇,你这是何意?”
裘千仞笑道:“在下裘千仞,请问大师可是少林寺中一个火工头陀?”
灰衣头陀大惊,不知眼前此人如何知道自己身份,心念电转,道:“不错,洒家乃是少林寺香积厨内一个烧火的头陀。我并不认识尊驾,尊驾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裘千仞并不答言,只是道:“若我没有看错,大师一身少林武功,乃是偷学而来吧。”
灰衣头陀霍然站起,身形虽有些摇晃,面色却极为可怖,道:“你说什么!?”
裘千仞笑道:“大师何必动怒,我看大师武艺虽精,气息却不沉凝,显然并无少林内功的根基。”
灰衣头陀面色变幻,忽然叹了口气,噗通一声坐在地下,道:“是又如何,洒家命不好,没有人愿意传我武艺,我这一身武功,确是偷学来的。”
裘千仞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说实话,他很是佩服眼前这个头陀,此人没有名师指点,竟然仅靠偷学,便成了一个一流高手,虽然内功并无根基,亦是可敬可佩。裘千仞前世没有师父,终生无法入得武道之门,知道灰衣头陀达到今日水准是如何不容易。
裘千仞道:“大师……”
灰衣头陀摆了摆手,道:“别叫大师了,听得忒别扭,洒家法号惠普。”
裘千仞点头道:“原来是惠普大师……”灰衣头陀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了。裘千仞接道:“你且安心在此养伤,我自会为你找来食水。”
惠普皱眉道:“你到底要干甚,能不能把话说个明白!”惠普也看开了,此时他就是那案板上的肉,任人家宰割,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爱咋咋地,他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裘千仞笑了,道:“大师既然问到这里,我便不隐瞒了,我见大师一身功夫十分了得,不禁见猎心喜,想等大师伤势痊愈,切磋一下。”
惠普睁大了眼睛,只感到匪夷所思,道:“你说什么?!”
裘千仞道:“我说想与大师切磋一下。”
惠普怒声道:“你这厮!要想洒家就直说,何必戏弄洒家!你的功夫明明高我十倍,你我之间何谈‘切磋’二字。”
裘千仞听了一皱眉,道:“大师所说,也是在理。”沉吟一会儿,又道:“大师无师自通,一身功夫已达由外至内的高深境地,只是可惜没得内功传承,终究是难臻至绝顶。这样吧,在下不才,可以帮你一把,将你这个短板补上。”
惠普嗤笑道:“补上?你说得好轻松话!难不成你传我一门内功?”
裘千仞摇头笑道:“大师说笑了,我的内外功自成体系,现下就算传了你,缺乏系统,你的成就也注定不高。我说的,是另外一种办法。”
“另外一种办法?”惠普看裘千仞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不禁将信将疑起来,“好,洒家倒要看看你的办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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