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看模样五十多岁,虎背熊腰,头戴进贤冠。方面虬髯且一脸横肉,外加粗眉倒吊,隆鼻阔嘴,好似板砖儿成了精。
嗯……可谓为人方正。
唯独一双细眼睁合间,迸射出一股粗野凶狠的威势和煞气,让人望之生畏。
然后,大堂便尴尬了。
刘辩突然发现,自己啥都考虑了,就是没考虑该如何称呼老董。
按身份来说,自己是诸侯王,位在三公之上,且之前还是大汉天子。可若按权势来言,董卓弄死自己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
见老董此时一动不动的模样,显然没率先开口的意思。
刘辩思忖片刻,想起‘子小孙的老年生活’up主那期‘乖乖听话’视频,瞬间明白董卓此时对自己还抱有敌对情绪。
眼珠微微一转后,他随即微施一礼道:“见过恩公。”
“恩公?”这称呼显然吊起了董卓兴趣,但随即还是不屑哼了一声,道:“老夫前日刚废掉了汝,汝竟还以‘恩公’相称?”
“司空虽无心插柳,却使得孤柳暗花明、绝境逢生,孤自然是要铭记在心感恩的。”
“无心插柳?”董卓读过一些经书的,但这成语出自明代,他一脸疑惑蹙眉道:“弘农王可否细细解说?”
见董卓已然上钩,刘辩并未立刻开口解说,而是扫了一眼旁边的坐席。
董卓见状,果然又开口道:“坐,殿下请随意。”
称呼也随之改了,刘辩道谢后跽坐左首的案席上,才道:“司空可知,若孤如今还在天子之位上,何人会茶饭不思、惴惴不安,甚至于咬牙切齿?”
董卓闻言,似乎有些不耐烦。
就在此时,李儒忽然开口道:“殿下莫非是说太......”
“嗯,也不能说是那一人,应该是说那人为代表的士人群体。”刘辩也不再卖关子,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其一,孤之舅父大将军何进,便是死于那些士人的阴谋,如此血亲之仇,孤与母后又岂能善罢甘休?”
董卓闻言,不由挺直了身子,神色凝肃。
“其二,”刘辩则趁热打铁,又伸出一根手指道:“汉家故事,天子年幼当由太后临朝听政,发布诏令的权力便到了母后手中。司空也看得出,这阻挡了何人辅政以执掌天下的道路吧?”
这一下,董卓不由抚起胡须,呼吸也粗重了些许。
“其三,”刘辩收回前两根手指,只想董卓比了个中指后,才道:“母后久居深宫,又无见识,所信赖之人自乃身边宦官。”
“而在此期间,那些人与宦官的争斗已势成水火,更渐渐对母后恨之入骨,母后对其亦多有怨怼。”
“可惜母后并无政治才能,那些宦官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轻易被他们借刀杀人,谋害了孤的舅父!”
“如今孤之母子同那些人已仇深似海,若非恰逢司空入雒阳。想必不出数日,孤之母子很可能已暴毙宫中......”
说着刘辩起身,深深对董卓躬身一礼,道:“如今却能得司空庇护,安然躲入永安宫避祸,可谓塞翁失马。”
“值此君臣纲常失伦之时,恰逢司空横空出世,救孤于危难当中。孤又岂能不铭感五内,亲自前来道谢?”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此时董卓见状,不由赶紧起身前来扶起刘辩:“殿下莫要如此,折煞老夫矣!”
然后憋了一会儿,才觉不够劲儿,又补充一句道:“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一旁李儒还比较清醒。
但就因为清醒,才觉眼前的事情有些魔幻:臣子废了皇帝,皇帝却要跑来感恩,然后臣子还说这是自己该做的......
哪朝哪代规定,臣子就该废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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