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哪个在聒噪?给洒家滚进去!不,滚出去!”
大概是刚才声音响了点,龙床的天子咆哮起来:“闭上鸟嘴,洒家拆了你个老鸦窝!
言毕,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又想起。
王承恩眼珠一转,对两个小太监道,“你们两个且爬起来,跟在咱家背后三步之处,明白嘛?”
“是”小太监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大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样子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
王承恩这会儿心里直哆嗦:“咱家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可不比这两个小猴儿抗造……但,哎……”
叹了口气,一步步挪到床前,:“万岁,万岁,该起床了,一会还得上朝呢!”
回到他的是呼噜
“万岁爷,万岁爷”
呼噜继续。
“万岁爷……”
只听撕拉一声,王承恩吓得腿软,两眼一闭,以为自己要糟。
结果自己毫发无伤,张开眼睛,却看到万岁方才顺手把上好的苏工精绣帐子撕下一大片来蒙住脑袋……,
王承恩,立定身子朗声道:“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君王勤政,功在爱民……”
这四句乃是宫中传下来的,用来唤皇帝起床的闹铃。
这活儿,一般太监可干不了,不但要求朗诵者,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以外,还得深得圣心,否则起床气之下,很可能就被直接拉出去稀里糊涂的砍了脑袋。
三遍之后果然见效,圣天子大脚飞起:“赤口上天,白舌入地,这老鸦聒噪得人心烦!早晚拔了这鸟树……哎呦,王承恩!是你!”
王承恩躺在地上,差点没翻了白眼,好在他方才机灵,让两个小太监在身后跟着,他被一脚踹到飞起,正好落在两个小太监身上,有两个人肉沙包垫着,总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崇祯从床上跳起,一把揪住王承恩领子将他拽起来:“可曾无碍……”
“万岁,……松……松……手,奴婢,喘,喘不过……”
崇祯连忙放手,“啪嗒”,老王又倒在小太监身上……
总算,方才是在睡梦中的无心举动,不含杀意,王承恩不过是扭了下腰,除了一时半会走不快,其他倒也没啥。
天子既然苏醒了,那也只能让太监服侍着穿衣洗漱,一会儿好去上朝。
王承恩传早膳,自有太监流水价的进来各种早点。
天子一摆手,:“昨晚吃得甚饱,这些鸟物没胃口,且去盛一碗……清粥来……洒家要润润肚肠”
王承恩招手,将小太监叫来低声吩咐道:“你去小厨房,把熬粥的锅儿一发端来,嗯,再拿个大碗,装汤用的大海碗。”
少顷,小太监们端着锅上来,正要拿碗来盛。
圣天子一步抢上,“尔等走开”。
伸出手指往锅里一插一搅,觉得冷热合适,端起锅,往嘴里倒……
几个呼吸间,锅便空了。
崇祯帝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王承恩满脸苦笑,跟在后面,还不忘嘱咐小太监,“一会儿替咱家给管厨的传句话,就说从今日开始,万岁爷的饭量按照以前五个……不,十个人来算……记着,可以不好,不能不饱。另外,问问宫里可有善长烹狗的么,有的话,直接拉来便是……谁敢不放人,咱家亲自上门去要!”
……
朝廷上,王承恩静鞭三响,天子落座,朝会正式开始。
今天依然是内阁为主的小朝会,按照往常惯例,文武大佬们一一上奏,把自己碰到的大事、难事,以及应对方法向皇帝陈述。
然后共同决策。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
最早皇帝圣裁独断,大臣只负责提供情况并且提出多条方案,由皇帝最终决定采用那条。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朝政腐败,皇权日渐衰落,反而文官的权力大了起来。
中国的政治传统一直是士人政权,尽管统治者享有至高无上的威权,但政府大权实际上都掌握在读书人“士”手中。讲究修齐治平的读书人在融入官僚体系后,就形成了高阶版的“乌合之众”。当王朝走到这个阶段时,往往就会出现制度优势,反而成为制度成本。
或者说随着官僚阶级,尤其是以同乡-同学构成的文官集团的日益壮大,皇帝代表的中央政府被剥削了实际的财富与权力,它们流入了控制政府的统治阶级个人手中-也就是文官集团手里。
这些人无法无天,作为一个阶级,负有保护国家利益的责任,但作为个人,他们是腐败的惟一受益人。
虽然他们中有人知道这是错误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试图保护国家利益,但这种努力总是以向文官集团权力的无限扩大和社会底层阶级加税,来弥补腐败政治所带来的低效率。
那结果当然是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
万历天子十五年不上朝,未尝不是对此的一种反抗,或者说想玩个撂挑子游戏,不料文官集团竟然真的有办法,让皇帝成为虚君……
之后么,事情便越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的崇祯帝,不比当初,他虽然对此没有上升到理论高度的认识,但经历过信息社会熏陶,自然知道这里面有大问题。
但怎么去改善?
一时半会还没想好。
这不是一拳打死一个就能解决的了,实际上,这已经是阶级斗争的领域,不是个人力所能及的,能对抗集团的只有另一个集团。
宝座上崇祯不说话,若有所思:“若是梁山的弟兄们都来了,只怕会方便些?”
“黑旋风在就更好了,抽开板斧,论排得砍过去,倒也能出口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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