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杭人,是犯了重罪的北夏人。叔父你想,总堂主中的毒是北边才有的剧毒,这几个人如果是大杭人,怎么会有这种解药?很明显那个姓张的就是世居北方的北夏人。但他们知道我们木亢堂与北夏人势不两立,所以才故意说自己是南边大杭人。虽然他们治好了总堂主的伤,但如果北夏人调集大军来围剿,那会给我们堂里带来灭顶之灾啊!”
冷新痛心疾首的话让冷长老心里一惊,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冷新站起来,继续说道:“他们并不是大杭人,而是与大杭人有仇的北夏人,我们把他们抓住,不但不存在背叛,反而是在帮助大杭。这几个人都不是善茬,如果我们帮他们逃到大杭去了,指不定他们会干出什么坏事来,那样,我们就真是助纣为虐了。”顿了顿,他一把脱掉了上衣,露出满身的累累伤痕,“叔父,你看看我身上的伤,你也为堂里冲锋了几十年,我们爷俩对得起堂里了!”冷新的伤痕让冷长老触目惊心,他举起手颤抖着轻轻抚摸侄子没一块好肉的身子,心疼的眼泪刷地流泪下来。
冷新趁热打铁,“叔父,你年纪大了,我们办完事后拿着赏金离开木亢堂,找个地方过上安稳日子,我会把你当父亲,好好孝敬你。”
冷新的话让打消了冷长老最后的顾虑,“也罢,就这么干,为了万无一失,必须好好谋划才是。”于是叔侄俩聚在油灯下仔细盘算,直到快天明才分开,各自行动。
冷长老说完,似乎解脱了,眼睛一闭倒在地上,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孙大林朝躺在地上的冷长老啐了一口,骂道:“放你的屁,老子是堂堂正正的大杭人,前不久还和北夏人大战了一场,损了我几十个弟兄!”他还想继续往下说,张岳连忙制止了他。听到孙大林的话,冷长老坐了起来,怔了片刻,悔恨地说道:“唉,我被冷新骗了,如果知道你们真是大杭人,我说什么都不会干了。”话刚说完,他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往胸前刺去,周护法手一扬,手里的剑闪电般的射出,打落了他手里的匕首,随即跃了过去,以防他再寻短见,见寻死不成,冷长老长叹一声,重重倒在地上不再言语。
虽然这事是冷长老个人所为,对木亢堂而言终归是件丑事,周护法面色难堪,硬着头皮给宁王赔礼:“鄙堂出了如此之事,实在不该,周某给各位恩公赔罪了,万幸没有伤到诸位恩公,否则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了。”
宁王大度地挥挥手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见没人怪罪自己,周护法稍微松了口气,继续小心地说道:“周某有一事相求,不知......”
宁王有些疲惫,也不愿在此久留,于是不待周护法说完就直接开口了:“你说吧!”
周护法咽了口唾沫,“周某想把冷长老带回堂里,听候总堂主发落,不知恩公能否同意?”
听说要把冷长老带走,孙大林首先吼了起来:“不行,老子必须砍了这个王八蛋。”
宁王看了一眼张岳,张岳恭敬地说道:“听掌柜的。”宁王没有理会孙大林的吼叫,他想,如果把冷长老杀了,周护法只身返回堂里汇报此件发生的事情,凭冷长老在堂里几十年的经营,恐怕会有很多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反而很可能会产生各种于己不利的说辞;让冷长老回去,既显示了自己的宽宏大度,也可以打消木亢堂里的猜忌;至于周护法,如果他和冷长老是一路人,即使现在将冷长老杀了,他回堂里后完全可以颠倒黑白,将责任全部推倒自己头上,如此一来,不如干脆饶了冷长老。于是宁王痛快答应了周护法的请求。周护法让人把冷长老捆绑起来,目送着张岳一行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押着冷长老向绕路回堂里。
通过冷长老一事,张岳意识到前路会更加凶险,北夏人的围追堵截会更加疯狂,他要求徐坤、孙大林和李福春必须睁大眼睛,不能在这最后一段出事而前功尽弃。由于五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容易被北夏人识出,并且一旦发生不测没有回旋余地,因而张岳决定让徐坤和李福春先行探路,自己和宁王居中,孙大林断后,彼此之间拉开一段距离,如果前面遇到拦截,凭徐坤的身手可以周旋抵挡一段时间,后面的人则见机行事,躲避危险。
两天以后,几人到了漫关,这是北夏和大杭目前的分界线,只要过了这道关就是大杭,按照当初出发时和李知廷的约定,到了大杭地界,可以直接到军营得到大杭军队的保护,那就安全了。胜利在望,几人心情都好了起来,但高兴之余也都清楚,这里是北夏人抓住他们最后的机会,因而北夏人必定会严密设防。几人商量后,认为等到黄昏关口即将关闭时盘查可能松懈一些,因而拐到一片离关口不远的林子里休息。等到日头西斜,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几人才走出林子,牵着马缓缓朝关门走去,零零星星的几个行人脚步匆匆,都想赶在闭关前通过。守关的北兵大声吆喝着,每个过关的人都要仔细查验,有几个还被推搡着拖走了,被抓的人叫喊了几声,立马招来北兵的拳脚,头破血流。几人疑惑不解,不敢再往前走了,就在这时,一个头戴草帽的人匆匆走到张岳跟前,低声说了一句:“我是冷飞龙,跟我离开!”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冷飞龙突然出现,张岳惊诧不已,不过他看清了,来者确是冷飞龙,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掉头跟了上去。
走到僻静无人处,冷飞龙摘掉草帽,几人看清了,都大感意外,孙大林高兴地叫起来:“妈呀,你没死呀!”徐坤连忙制止孙大林。冷飞龙拜见了宁王,这让以为他必死无疑而一直自责的宁王心情好了很多。冷飞龙对宁王说:“现在关口贴了缉拿的告示,盘查得很严,每户人家里都藏有手拿王爷画像的北兵,一进去就会被识破。”他的话让大伙刚刚泛起的一丝一点高兴劲转眼就烟消云散、脊背一阵阵发凉,如果不是冷飞龙及时出现,他们今晚很可能就会被北兵抓住。
冷飞龙咽了口唾沫,有些迟疑地说:“这样吧,离这里不远有间破庙,我去看过,暂时无北兵,今晚恐怕只能到那里对付一宿,就是......就是委屈王爷的了。”
宁王这一路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故而只挥了挥手,示意冷飞龙带路。
来到破庙门口,徐坤和孙大林首先把庙里庙外仔细查了个遍,没有发现异常,大伙这才进入庙里,冷飞龙扶着宁王坐在一堆干草上休息,张岳在庙里仔细看了一番,这是一座很小的破庙,正对着大门竖着一尊高大的布满尘土的佛像,佛像背面则是一尊千手观音,观音像前留有一张供桌,台幔垂到了地面,除此之外整个寺庙别无他物。张岳考虑到小庙实在太小,一旦有敌人打进来,宁王将直接暴露在外,必须想办法给宁王找个稍微安全的地方,他想来想去,只有供桌下面可以藏身。他挑起台幔仔细检查,桌下空无一物,虽然逼仄,但可以勉强躺下一个人。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宁王,宁王痛快地答应了。各人分别找地坐下,默默无语,徐坤警惕地守在庙门口,盯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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