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就一点皮外伤,没伤着骨头,没事,您坐。”冷新满脸嬉笑,扶着冷长老在桌边坐下,拿起一件衣服给他披上,然后挨着冷长老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
冷长老给冷新碗里续上水,“说说,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我被北夏人抓住了。”冷新低声说道。
“啊?!”冷长老大惊失色,他开始以为冷新年轻人贪玩,在外面耽误了,没想到被北夏人抓住了。
“没事,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冷新连连安慰,他给冷长老倒了碗茶,自己端起茶碗又喝干了。
“你落入北夏人手里,还能逃回来,这是冷家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冷长老怜爱地拍着侄子的肩膀,冷新连连点头。
叔侄俩相谈甚欢,冷新给冷长老添茶,轻声地问道:“叔,我回来的时候,听兄弟们说从外面进来五个人,还治好了总堂主和几位长老的毒。”
“是的,他们现在就住在我们堂里。哎,我们都以为总堂主和长老们无药可救了,竟然遇上了贵人,这是奇迹、是天意,是老天保佑我们木亢堂!”冷长老感叹起来。
“确实是奇迹。”冷新附和到,顿了顿,他似乎不经意地说道:“据说这种毒在我们中原无人可解,这几人却随身带有解药,叔可知这几人是什么来历?”
“人家只说是襄阳人,从北边过来,我们也不好细问,但看得出来,不是坏人。”
冷新凑近冷长老,压低声音道:“叔,这几人是北夏人追捕的要犯。”
“北夏人追捕的要犯?”冷长老有点吃惊。
冷新赶紧示意冷长老不要大声,“是的,他们是被北夏人追得无路可逃,跑进我们这里躲避来了。”
“噢!”冷长老手捻胡须沉吟起来,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盯着冷新,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怎么知道得这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说!”
冷新不敢直视冷长老凌厉的目光,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冷长老带着从南边来到这里,后来加入了木亢堂,又在其领导之下,说是叔叔,其实就是父亲,虽然冷长老平时很是怜爱这个家族唯一的独苗,但一旦严厉起来,冷新还是心里发怵。犹豫了片刻,冷新端起茶碗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心绪后,他偷瞄了下门外,然后鼓起胆子轻声说道:“不敢欺瞒叔叔,是北夏人放我回来的。”
与北夏人打了多年交道的冷长老清楚,如狼似虎的北夏人绝对不会出于仁慈把冷新放回来,背后必定有某种原因,于是立刻警惕了起来,话语更加严厉:“北夏人放你回来,必定是有条件的,你赶紧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对冷长老的反应,冷新有心理准备,于是他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原来,木亢堂与北夏人大战的那天,他刚好从外面办事回来,走到半路却与疾速撤退的北夏人撞上了,他根本来不及躲藏,北夏人的快马就冲到了眼前,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见北夏人从木亢堂方向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他猜到十有八九与堂里有关,因而他立刻准备拔剑迎战,然而剑还未拔出,北夏人的马鞭已经抽了过来,一道血口子从额头往下斜着划到了下巴,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血水立刻模糊了眼睛,紧接着又抽来一鞭子,他手里的剑被一击而飞,就在他惊愕的刹那,一只大手抓住其腰带,一把将其拽到马上,飞驰而去。冷新只觉得后勃颈一阵冰凉,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架在其脖子上,他早就听堂里曾经和北夏人搏杀过的老人说过北夏人的残忍,自己身上的衣裳和腰间的剑鞘,都明明白白地标明自己是木亢堂人,木亢堂自成立之初就与北夏人抗衡,相互敌视了几十年,仇恨颇深,故而他不敢有任何动弹,否则快刀会轻而易举地割断其脑袋。
马队来到了一个村子,冷新被一团破布似的丢到地上,随即过来两个北夏人,将他关到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一个北夏人抽出皮鞭,狠狠地朝他身上抽过来,冷新疼得大叫起来,这叫喊却激起了对方更大的兴趣,打来的皮鞭力道更足了,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北夏人像欣赏表演似的大笑起来,冷新不敢再喊了,他双手紧紧抱住头,缩起身子,咬紧牙关,承受着雨点般打来的鞭子。北夏人打累了,收起鞭子锁上门扬长而去,留下满身鞭痕的冷新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接下来的几天,北夏人每天丢一点吃剩的残羹剩饭给他,但是每次拿饭来时,都会将他一阵鞭打,每天都是不同的人,从这些人的咒骂里,他明白了这伙北夏人原来是去攻打木亢堂,结果非但没占到便宜,还死伤惨重,自己就是在北夏人狼狈撤退的途中被抓,无处发泄的北夏人将他作为了泄愤的对象。满身伤痕的冷新蜷缩着躲在黑乎乎的角落里,只要一听到门锁响声,身体就筛糠般颤抖起来,赶紧抱住头迎接那暴风骤雨般的皮鞭。它曾偷偷爬到门边,透过漏光的门缝,发现门外就站着守卫,院子里还有来来往往的北夏人,看得出来,这是他们的一个基地,想从这里逃走是不可能的。几天的摧残让他生不如死、彻底绝望,在这个暗无天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囚室里,他想到了死,死了就解脱了,于是他开始用头撞墙,听见声响的守卫冲进来,发现他的自杀企图后,将他反手绑在一根柱子上,使其无法自残。一心求死的冷新决定绝食,可北夏人不会让他得逞,每次拿来吃食后,北夏人先是照例抽打一顿,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称要为被木亢堂杀死的同伴复仇,然后再将饭食强制塞进他嘴里,维续着他的生命。
北夏人的折磨令冷新彻底崩溃,全身伤痕累累,血渍、排泄物粘满衣物,浑身臭气熏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伤口的剧痛让他整夜都难以入睡。在这不见天日的黑暗中,精神逐渐恍惚的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如果当初没有跟随叔叔进入木亢堂、或者木亢堂没有和北夏人开战,他就不会成为北夏人泄愤的对象,遭受这份罪;如果他在和北夏人的战斗中战死了,还可以成为堂里的英雄,自己的牌位可以进入堂内的忠义厅,供后人敬仰,如今可好,堂内无人知晓自己在这里受罪。和北夏人开战是总堂主和长老们决定的,又不是他冷新要这么干,为什么要让他一人来承担这个后果,老天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他满腔悲愤,热泪滚滚,为自己命运的不公、为这么多天咬牙忍受折磨的不值,他想到自己还这么年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然后让北夏人扔死猫似的将其扔到野外成为野兽的美味。“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在这里!”冷新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因而,当屋门打开,一个北夏人走进来送饭时,他主动吃起来,几下就把饭吃光了,这倒让北夏人迷惑不解:这个一直绝食、每次都要将饭时强制塞进嘴里的人怎么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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