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咣当~
大同城锦衣卫衙门,几十年都没有开过门的大堂内,或坐或站,横七竖八挤满了人。
坐在最靠近大门口凳子上的,正是“迎接”王斌一行人的球形总旗,端着一个缺了一角的茶盏,双手不停的颤抖,叮呤咣啷陪着满脸的汗水,狼狈的一塌糊涂。
早就已经知道马青是瓦剌间谍的王斌一行人一脸玩味,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一脸凝重的其余几个人。
石彪脸色铁青,估计心里面早就把王斌骂了不下百十遍了,原本给予厚望的井源和他麾下的大军,一夜之间,已经成为了冢中枯骨;而自己和叔叔石亨,现在就像是陷入了一个贼窝里面一样,满眼望过去,似乎都是反骨仔。
反观徐彬,初闻故事时候的震惊已经不复存在,倒是不停的摸索着下巴,一边不停的大量着面前的石彪和王斌。
“都别闷着了,反正都调进贼窝了;我这个人,谁坐在上面,我就挑谁的刺,仗着武艺好,倒也不虚别人下黑手,落到这么一个上上下下两眼一抹黑倒是应该的,倒是你们几位,武艺也就稀松平常,怎么也敢这么得罪人?”
总算是按压不住好奇心的徐彬第一个开口打破安静到压抑的气氛,可一开口,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为啥会被排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座所有人,一秒钟脸色就都阴沉了下去!
王斌有些无语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随即挥手打断了即将开启嘴强王者属性的石彪:
“徐千户,我们为什么同流合污,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想办法赶紧除掉李让,马青,还有他们身边的亲卫,特别是那一千瓦剌骑兵,不然城破之日,怎么办?”
“呃,我杀出去啊,反正我武功高!”
踏马的~
王斌觉得自己脑壳就要炸了,这哥们怕不是脑袋里都是肌肉吧,他倒是能跑,可身边的人怎么办?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独比,大同城里,就没有在乎的人呢?
王斌微微的抬起的头,看着在满屋子幽怨眼神当中泰然自若的徐彬,觉得自己的猜测毫无问题。
可大同没有,不代表顺天府没有呀?
死马当活马医吧,就这么几个确定没有问题的人,咋整呢?
“徐千户武艺高超,的确不是我们能够媲美的,我们其他的人,还是得活命啊!但你有没有想过,也先这次玩这么大,就连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都搞定了?难道就是为了关外的这几十万大军?”
“你想说什么?”
徐彬脸上,玩味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了浓郁的杀气,席卷而来。
“鞑子,做梦都想重建大元,重新回到了那个华夏种血只能当四等人的时代,可惜啊,咱们这一代还是有名有姓的,下一代,又要变成九四,重八之类的数字人了,我倒觉得,二四八六这几个数字不错,徐千总杀出重围的时候,不如好好挑两个,好给家里的小公子换个名字!”
徐彬身上的杀气凝成了实质,腰间绣春刀惊雷一般砍出,疾如闪电,翩若鸿飞。
直到长刀重新归鞘,王斌手中的茶盏才砰的一声如同银瓶乍破整齐的裂成了两半,滚烫的茶水落下,但王斌的手上,却丝毫没有损伤。
石彪一脸震惊的看着王斌湿漉漉的双手,缓缓的将自己的屁股向着远离徐彬的方向挪了一下,看样子是准备今后都尽量远离眼前这个性格古怪的杀胚。
“还得是京营的兄弟啊!王百户,端的是伶牙俐齿。说说你的计划吧,要只会撺掇些有的没的,下一次出刀,怕是你的舌头就要没有了呦!”
徐彬笑了起来,可王斌心里头却比他皱着眉头不爽的时候更害怕了。
娘的,让你狂,劳资回头就把燧发枪,开花炮弹都给整出来,到时候大炮一响,我看你浑身上下能打几颗钉!
“倒也没有那么复杂,石参将,你说过,只要有钱,就能聚兵对吧?”
心里骂归骂,可腹稿王兵早就准备好了,直接就把问题抛给了早上才说漏嘴的石彪。
“是!大同城里,除开原有的军户,还有阳山口一战撤进来的败兵,兵是不缺的,只要能弄到钱,别说大明的兵了,就连李让的亲卫和马青手下的鞑子,我都能勾过来!”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聚集兵马要的,可不是一二十两喝花酒的散碎银两,而是金山银海,王百户,你可别和说你到我这是借钱来了,大同可不是顺天,锦衣卫衙门可不是富得流油的地方!”
徐彬有些无语的打了哈切,似乎一下子就对谈话失去了兴趣。
“两位,钱,自然不是我们出;可我最近收到了线报,大同城内晋商多有破坏朝廷法度,私自运输铁器,盐巴,皮革到瓦剌部售卖的情况,咱们去收缴一部分藏银,这,不过分吧!”
王斌一席话,却让石彪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停地摇摆着自己一双簸箕大小的手。
“你疯了不成?九边这点龌龊事,你全给掀了,等事后,你不怕有人翻旧账,找你麻烦吗?”
王斌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石彪,心想这兄弟真是脑子里都长满肌肉了,就连买了坦克不用再还银行贷款的事情,都要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难怪几年后顶着京师保卫战和夺门之变两大功绩,还能被几个文官整的身败名裂!
“石参将,此事要是不能成,咱们也不过是个人头落地;但要是成了,你和石亨都督,自然是百尺竿头,位极人臣,再加上手中数万劲卒,别说大同城了,整个晋地,谁敢翻旧账?至于我和徐千总,护驾之功,力挽狂澜,不说指挥使,怎也得是个指挥佥事吧?翻旧账?呵呵,我怕翻得他魂飞魄散,身败名裂啊!”
石彪的呼吸再一次粗重了起来,小年轻谁能顶住这样的话语啊,啥位极人臣,手握重兵,要是眼前有张大同的地图,他都想把最有钱的晋商全都圈出来了。
“咱们,从那家开始?”
反倒是一向显得无所谓的徐彬,问出了最要紧的问题,全然不顾高冷的人设已经全面崩溃。
“早上那家叫啥来着?哦,就祥丰记吧!”
王斌轻描淡写的站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飞鱼服,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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