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不是听错了,自小他这个儿子身边就少不了人侍候。
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军伍中人,他对他儿子每天必清洗一次头发的行为,理解不了。
最后就只当他儿子是个有洁癖的小孩,一个有洁癖的人。
出远门竟然不带身边侍女,他正细想着得另行让人给他安排几个侍女时。
只见徐北云摸头笑道:
“这次我就不带侍女了,老爹你不是说安排的是进国子监进学嘛。
如果我身边随意带着侍女,这也不像求学的样子嘛,等到了神京城看情形再说。”
徐克闻言,细思一会,道了一声:
“唔,你说的也在理,爹倒是还记得你曾问过我。
当下我们家中可有和宁荣两国公府上有没有什么交情,爹我自己倒是没有。
不过就是和已故的荣国代善公有过几面之缘,虽说曾一起远征过安南,但并没有一同为军。
我和代善公二人没有多深的交情,仅仅是神交多于面缘。
因为某些原因,代善公在故去前曾书信我一封,请我代为照顾他曾经的军中亲卫。
现在我们北凉军中倒是有许多中层将领曾是出自代善公的亲军护卫。
至于现在的荣国府一品诰命夫人史老太太。
你爹我在代善公在世前。也只是在荣府中拜访时见过几面,谈不上有多深联系。
不过此次我进京,倒也曾前往荣国府见过老夫人一面。
也和她提过有北凉军中弟子将往都中进学,请她老人家代为照看一二,老夫人表示自是应该。”
徐克说完,沉思一会后,对徐长山问道:
“长山,现下的军中可有谁是合适的荣国公府旧故弟子?”
徐长山垂首想了一会,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回义父,可是巧了,上任荣国公贾代善有一亲军护卫和义父同姓徐名贤。
因相救荣国公数次于阵中,被荣国公提为亲军队正。
后来徐贤跟随荣国公在西北和鞑靼一次征战中。
贾公亲自带前锋营出阵过深,陷入大军包围,得徐贤舍命相救才让贾公于死里逃生。
贾公最后感念于徐贤护主身亡,又因其无后。
就把徐贤的从弟徐晓带在身边亲自栽培,视为子侄。并让徐晓的儿子和贾公的二子政为伴学。
数年后贾公奉太上皇召,再一次出兵对战鞑靼。
徐晓于那一战中为掩护贾公后撒,身死于乱军之中。
后来贾公也就从军中因伤荣退,一直在荣国公府中静养。直至五年前过世。
徐晓儿子故更名为破鞑。又因他想以杀鞑靼为他大伯他父亲报仇。
故他请求荣国公修书给义父,让义父收他于北凉军中。
徐破鞑三年前阵亡于黑河,他妻子郁郁寡欢强撑了一年,于次年病亡身故了。
徐破鞑有个儿子,年方和世子倒是相差不大,但却因为从小喜读书不喜武事,身体一直不太好。
上月感染了风寒,月前病亡身故,长山倒是不知道义父和世子会不会忌讳这身份。”
徐克听完后良久不语。
像徐破鞑家这样的人,在大周之中有很多,但在北凉军中却随处可见。
北凉十户当有八户或多或少有家中亲人阵亡于对外的战事之中。
生死经历多了,徐克倒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仅仅是心底钦佩徐破鞑一家的忠义。
北凉军中的孤儿寡母,为大周所有军方之最!
整个北凉军大括可分为边军和卫军,卫军类似于后世的后备役。
平时戍田种粮,闲时战备训练,偶尔会被徐克麾下将领拉到边关整训,
所以,北凉军的战力在整个大周所有军事力量当中,为独一份。
北凉每个入伍的兵卒,或多或少都会见血。
而大周开国近百年,除了边军和禁军,很多常驻大周境内的大营军伍。
个别一些入营多年的老兵都没有见过敌血的可能。
这也是徐克的先见之明,以战养军心,毕竟徐克是从乱世中拼杀出来的枭雄。
不然,他何以与凉州的封号,坐稳北平府将近二十年。
八年前,北凉王妃身故之后。
徐克除了宫里明发下诏,他就已经鲜少出现在神京朝会之上。
朝廷内阁虽有削藩志,但却力不从心。
一来因为徐克没有明着割据,二来也不能明发旨意收权。
如果这样一来,那就将是和北凉军明牌硬碰硬。
毕竟太极宫的那位为坐稳弟继兄的皇位,曾下明诏许徐克以大周藩王凉王的身份世镇北平和辽东。
一旦内阁明旨削藩,大周唯有除了西北武王方可能堪与之一战。
但大周西北那边可是有数十部异族蠢蠢欲动,无时不想着扣关入境。
何况北凉军的战力太盛,虽说举国之力肯定能灭了北凉军。
但这显然不是坐在太极宫和大明宫二位帝皇所想要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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