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干一拳捶在城墙之上,向远方恨恨说道:“是,你说的没错,就耿鄙与程球这般模样,怎能让士卒们有士气去打仗。”
盖勋却摇摇头,“非是为此!他们此次出征,为了显得声势浩大。特地从城外羌胡营地中,每个营地抽取了五百壮丁,凑了两三万人马。这些人投奔你父亲原本就是厌倦了打仗,想有一个稳定的地方苟且偷生。如今却被耿鄙强行征兵,又要与自己的族人去作战,兵变只在旦夕之间!”
傅干与杨会闻言皆是满面怒容中带着惶恐。
傅夑站在城头,看着逶迤远去的队伍,那些掺杂其间的红披风仿佛斑斑血块,他猛然间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城头诸人纷纷大惊想要上去搀扶,傅夑却摆摆手制止了,身子摇摇晃晃地却没有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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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容,城中只剩下五百老弱残兵,若是被我不幸言中,不日后敌军必将兵临城下。不如你与我一般,一同辞官归隐罢了。”盖勋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们盖氏也是世受皇恩,但现在这个局势非人力所能扭转。正所谓天道循环,大汉如今只是苟延残喘,灭亡……”
傅夑咽下一口和着血的吐沫,艰难地说道:“世人深受黄老之学影响,遇事则避。你我乃是儒家门徒,当为这天下百姓尽一份力,死后才能对苍天!如今,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为了唤醒那些黄老之学的囚徒,让他们勇于任事,一同挽救大汉朝廷!”
“似刘宏这般的昏君,保之何益?”盖勋终于忍不住,毫无顾忌地说道!
“陛下被蒙蔽圣听,终有幡然悔悟的那天。若是似元固这样的忠直之臣都灰心丧气,远远避世,那陛下身边就只能剩下阿谀奉承的小人!我所做,一方面为了陛下,另一方面是为了天下苍生。兵连祸结,苍生何辜!”傅夑拼劲最后一分力气说道。
盖勋欲言又止,看着风中抖动的傅夑,终究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傅夑慢慢回转身,一步一挨地向城下走去,身影格外孤独。
……
耿鄙率五六万大部分都没有训练过的士兵,号称十万,从冀县出发,经陇西郡浩浩荡荡向金城郡杀去。
途径狄道,忍无可忍的羌人士卒果然造反,先杀程球,再杀耿鄙!
“马将军!”庞德如一阵狂风般掀开帐帘,见马腾安坐于帅案之后,旁边多了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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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将军何事?”马腾却毫不在意,直接问道。
庞德疑惑地看了看陌生人欲言又止。
“都是自己人,有话但说无妨!”马腾又沉稳地说道。
这种沉稳让庞德躁动的心有了一丝安稳,不愧是名将马援之后,每临大战有静气,自己的火候还是差一些。他平复心情说道:“刚才我清点了一下诸营人马,除自相残杀与逃亡的士卒外,尚有万余人马,另有两万余羌兵都是分营别置,大家相互间防备很深。据探子回报,贼首韩遂亲率三万叛军据此三十里处安营扎寨,末将恳请率三千兵马为前锋,前去破敌,请将军准许!”
“营中兵卒士气如何?”马腾不置可否,出声问道。
庞德神情一滞,面色惨淡地说道:“军中皆是人心惶惶,末将在营中巡视了一圈,他们议论纷纷,都想返回家乡。”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马腾皱眉说道:“这样的士气,可堪一战?”
“士气确实不足,但若是此时退兵,韩遂再趁势掩杀,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留下的士卒多仰慕将军威名,不如将大家召集起来,将军为大家鼓舞士气如何?”庞德恳求道。
马腾略一思量,点头说道:“就依你所言,你去召集士兵吧。”
庞德向陌生人又望了一眼,领命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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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外的土坡上,惊慌失措的士卒三三两两地走来,很快将土坡前的空地填满了。
庞德忙前忙后,大声喊着:“肃静,肃静,马将军有话要与大家说!”
窃窃私语的人群很快就安静下来,大乱之后的士卒们像待投喂的鸡鸭一般,将脖子伸得长长的。大家都在默默看着土坡上披着大红披风的将军,不知他要带领大家去向何方。
“凉州的健儿们,我乃伏波将军嫡系子孙马腾!先祖曾在此地立下了不世功勋,如今我马腾以祖宗的名义发誓,一定要带诸位平安返回家乡!刺史耿鄙,任用奸吏,荼毒百姓,死不足惜!凉州乃我凉州士民之凉州,岂容外来人指手画脚!我们即刻回兵冀县,一切阻挡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马腾慷慨激昂的说道。
庞德此时口目瞪呆,不是说好鼓舞士气么,怎么成了率领大家返回家乡了?于是他大声问道:“将军,叛贼韩遂就在三十里外扎营。若是此时就返回,不怕他们随后掩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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