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卿姐姐。”扶渊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快些上吧,我们都饿了。”
好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钟离宴腹诽,同时也发现自打扶渊回来以后,东宫的下人们就愈发的没规矩了。
“如此要紧的事情,你还有心思吃饭?”钟离宴环臂于胸,坐在扶渊对面。
“人生意义怎可辜负。边吃边聊不也一样?”有侍婢端了温水与热毛巾上来,让二人净手。
“食不言寝不语。”钟离宴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你怎么没想起这句话。”扶渊不屑道。
很快的,几样精致的小菜就被端正的摆在了桌上,尽是钟离宴与扶渊平日里的喜好。折卿上前为二人安置碗筷,捧饭布菜。
东宫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太监护院一律都是宫中拨来的,规矩严谨,行止有度,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却也只能听到衣裳窸窸窣窣与环佩叮当。
所谓边吃边聊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二人都没有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的习惯,安静且迅速地吃完了午饭。
饭毕,又有侍女端上桌青橘水与热毛巾,供二人漱口。
“说吧,方姑姑。”扶渊把热毛巾叠好放回盘里,“她侄子姓常,叫常令。”
“哦?”钟离宴挑眉,却没有问扶渊缘由,继续说自己昨天的经历,“我昨日一早进的宫,就在宁儿的重华宫呆着,巳时三刻我打发宁儿宫里的秋锁姑娘去了一趟叠翠宫……”
“好一个打草惊蛇。”扶渊打断他。
“不是这个,自然是有理由的。成贵妃待宁儿还不错,常给她送些东西。成贵妃平日里也会带着宫里女眷们结个诗社赏赏花什么的。去年天寒,她还带头捐过东西。”钟离宴解释道。
“真不知道僭越二字怎么写。”明明是做好事,却只换得扶渊一声冷笑,“还真以为自己是后宫之主了?”
钟离宴没说什么,毕竟他对后宫的那些嫔妃们,印象也好不到哪去。
“她是……先太子生母。”钟离宴提醒道。
“知道了,以后见着她我客气点儿。”扶渊甚是不耐,“对了,你怎么跟宁儿说的?”
“实话实说。你放心吧,宁儿也是大姑娘了。”钟离宴轻声道。
“好吧,那你继续。”扶渊放下心来。
“那时候,方姑姑还是好好的,到了宫门快落钥的时候,她被发现死在了叠翠宫的小花园,中毒,初步判断是自杀。”钟离宴掏出一张纸笺,放在桌上,推给扶渊,“在她身上发现的,那个仵作以前是映川殿的门客。”
“没错,就是这种。”扶渊轻轻拈起纸笺,轻嗅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越来越顺利了,希望那个人给我们指的,是正确的答案。”
“嗯,接下来把那太医叫来?”
“关于方姑姑,我还需要了解几个细节,她中的什么毒?参商散要和燕窝混在一起,时日长了才会致死。还有,具体死亡时间?还有,成贵妃那边怎么说?以及方姑姑自杀的理由?”
“砒霜。仵作判断是死后不久就被发现了,虽然她死在一个极荒僻的地方,但叠翠宫每日都会有人巡逻。成贵妃说她因为不喜那些菊花,责备了方姑姑几句,现在吵着闹着要搬走,说叠翠宫风水不好。”
“这样啊……”扶渊捏着下巴,“成贵妃那个脾气,方姑姑受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因为打骂几句就去寻死。那个纸笺也看不出什么毛病……看来是幕后那个人,催促我们要快点了。”
“此话怎讲?”钟离宴仍是不解。
“没有留下一点线索,直接弄死了一个嫌疑人……对了!你这东宫安全吗?”扶渊一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一惊一乍,怎么不安全?”钟离宴略带责备的看了他一眼。
“比宫里还安全?赶紧的,把常令带上来。”扶渊焦急的在屋里踱步。
最终是扶渊心急火燎地亲自走了一趟,把常令带到了钟离宴的书房里。常令双眼呆滞,很明显还没有缓过来。
但已经没时间等他缓过来了。
扶渊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恍恍惚惚的。扶渊有些着急,又要起身去找大夫给他看看。
“慢着。”钟离宴环臂于胸,眉峰紧蹙,明显等的不耐烦了,“见了本殿,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常大人好大的架子。扶渊上神,他该当何罪啊?”
扶渊明白钟离宴的意思,心说我怎么知道,嘴上却胡扯:“诛九族吧。常兄也是糊涂,怎可对殿下无礼?”
钟离宴说话时,天生带着贵气的威压四散开来,连扶渊都被压制了一瞬。再加上扶渊的配合,俩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令常令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就像个死人,眼神也明显清醒了许多:这可是太子殿下,不是那个随和的扶渊上神,况且……他可是昭明皇后的儿子……
常令不敢多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呵。”轻笑一声,竟是扶渊,“怎么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常兄,你跟二爷,可真是一点也不像。”
常令抬头,有些惘然的看着扶渊。
“问你几个问题。”钟离宴没有看常令,“给我想好了再回答。”
“你跟方姑姑,到底是什么关系?”扶渊问道。
“回上神,她是小人的姑母。”
“我不听废话。”扶渊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有那么一瞬间,常令觉得扶渊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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