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明珠,美丽的冰城,一个破旧的小院,一排褪色的红砖房,一铺跨世纪的土炕上,半躺着一位枯瘦老人。
老人叫金桂花,家庭妇女,老伴叫铁根生,重机厂老八级焊工,1991年加班猝死。
老人一世生七子活五子,三男二女。
长子铁军,硕士,检察院工作;次子铁林,兰州军区一参谋;幼子铁锤,小名大壮,蹲过大牢,小区保安。
长女铁花,小名大丫,1991年投江自尽;次女铁梅,小名二丫,重机厂女工。
老人一生坎坷,中年丧夫送女,一世奔波劳累,终积劳成疾,晚年凄惨独居。
而今,老人生命垂危,唯长子铁军一人服侍左右,看着也已年过半百的大儿子,老人泪眼婆娑。
“老大呀!妈知道你委屈,人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记着妈的话,积一世福报,暖三生儿女!
咱家孩子多,妈没条件疼你,你爸又走的走,很多时候啊,妈也是没办法......
唉!妈要走了,闭眼前做一回主,把咱家这老宅子留给你了,别怕,妈找人写了遗嘱,他们捅破天也没辙!
听妈的,这是你该得的,咳咳咳......
妈走后,千万别给妈烧纸,妈节俭了一辈子,钱多了不会花,呵呵!也别把妈圈到那小盒子里,妈喘不过......”
话没说完,老娘干枯的手垂了下来,铁军叹口气,慢慢把娘的眼睛合上。
娘走后,铁军摆了二十桌,定的大饭店,风风光光的送老娘上了路,弟弟妹妹都来了,忙着收份子。
三日后,铁军背上老娘的骨灰盒,登上了去天津的火车,娘这一生,心胸似海,铁军要送娘入大海。
租了辆快艇,铁军把娘的骨灰撒在了入海口,眼前浩瀚如波,铁军哽咽低语。
“妈!一路走好,您不让我们买墓地,不让我们给您烧纸,我知道,您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妈!跟您说件事,您别埋怨我,您走那天,我就把老宅子卖了,看着......心酸。
钱我给弟弟妹妹分了,您说对了,钱多了是没啥好处,还真咬人,这回好了,谁也不用惦记了......”
“小心!”
快艇蹦起老高,铁军脚下一滑,抱着老娘的骨灰一头栽进水里。
“咕咚咚......”
....................
“大军,大军,快醒醒啊!大军......”
铁军睁开眼睛,老娘正在抹眼泪,穿着花褂子,很年轻,铁军吓了一跳。
“妈!您托梦给我,还有事没交代清楚?”
“这孩子,烧糊涂了,啥托梦不托梦的,咋地,你做梦了?”
“不是......那个......您别吓唬我,您是人是......”
铁军彻底懵逼了,大脑宕机。
“再胡说我TM搧你!”
旁边穿着劳动布工作服的男人骂道。
铁军一歪头,“扑腾”一下坐了起来,两眼发直,头皮发麻,差点没吓尿了,老铁怎么也活过来了?
“爸?老天,这是咋回事啊?”
“什么咋回事?再胡说八道,我真搧你了!”
“你......你搧我试试!”
铁军壮着胆子跟老铁叫号。
“啪!”
真响!
真疼!
真幸福!
铁军捂着火辣辣的脸笑了,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老头子,你疯了?孩子烧了一晚上,本来就难受,你打他嘎哈?大军啊,不哭!”
推了老头子一把,娘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红红的脸。
“妈,没事,我......高兴!”
感受到娘手上传来热乎乎的温度,铁军咧嘴笑了,爹妈都活着,真好!
“这孩子,真给烧坏了咋地?挨了一耳光咋还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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