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两人在那院落里毕竟交过手的缘故,谢槐安总觉得和夜子语在一起,自己就像处在幻术大阵中一样,身边的一切都有一种恍然不实的感觉。
他的周围,桂清阁人马和常胜军人马依然在忙着吆喝交易,沸沸扬扬,但他却没来由地感觉有冰冷的目光穿越那喧闹盯着自己。可环顾四周,除了那个夜子语,并没有什么会秘术的人物。
他紧握着自己的刀,对上了夜子语的眼神,想要从那里寻一个答案。可这风姿绰韵的女子目光如水,只朝他温柔一笑,倒叫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厢正僵持间,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插入进来,原来是辽人贵女箫楚依忽然间跳到了两人中间。这个年轻的萨满巫医可能因为自己也会术法的缘故,并没有觉得这位夜阁主有多么的可敬可畏。
“夜姐姐!你们宋人哪里弄来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对上这位顶尖的秘术师,竟然还是那样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串刚刚换来的精致手链向夜子语炫耀,连谢槐安也诧异这两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如此熟络了。怕不是这小丫头也不知不觉间中了招?
“这回调商队过来实在是时间紧张得很——等有机会回到汴京去,我带姑娘沿着汴河逛一逛可好。那里的精巧玩意儿可比这手链精致。”夜子语虽然也是昨晚才认识这丫头,可还是友善地笑了笑,声音依然是一副温润如水的样子,丝毫没有昨夜对上谢槐安时,那属于桂清阁之主的诡谲与威压。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谢槐安畏惧!
这个女人、这个他所见过的最强大的秘术师,如今没有使用秘术,却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他提着刀,不由得又退了一步,看了看那位跟在夜子语身后的蜀国公赵构,发现他居然也痴痴地盯着那个女人,那样子就像是看着中意女子的年轻衙内,让他看了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女人,倒真是好手段啊!”
谢槐安冷哼一声,摇摇头——男人、女人,只要是同这位阁主离得稍近一些,似乎便会被她所吸引,不自觉地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哪怕是像赵构这样的大宋皇子,见惯了花花世界、美人美酒,现在不还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同她拼上一口气,赶了这一千多里路,快马跑到古北口来堵那些行尸!
可他刚想离开,却不料那位夜阁主却展颜一笑,将他拦了下来。
“谢指挥使刚刚说的什么手段?可愿与我说说?”
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他,而是俯下身去真的如一位寻常富贵人家的大小姐那样,摸着箫楚依那匹白狼。
契丹贵女那见谁都爱呲牙的畜生在这个女人面前也温顺地趴在地上,任她随意揉捏着自己勃颈上的皮毛,就好像是一只被豢养的宠物。甚至他定睛一看,连自己养的那只黑脸小猫也不知何时窜了出去,在这女人的脚下蹭来蹭去,几乎就是摆出一副要和白狼争宠模样,也不怕那白狼一口将它吞了。
他苦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两口这里清冷的空气,说的却还是自己最擅长的阴阳话:“大约是阁主手段,不仅仅是人,连畜生都抵不住吧。……”
夜子语听了却也丝毫不生气,反而是站起来,拍了拍那头白狼的脑袋,又抱起从谢槐安身边溜过来那只黑脸小猫,轻轻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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