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鸣泽身边躺下,路明非掀开书本看着下面的小霸王,用手肘拱了拱堂弟:“有能耐,借来的?”
堂弟嘿嘿一笑,宝贝似的摸住小霸王,黑红两色的游戏机上看得见明显的掉漆印记:“要是借来的我还不往家里带呢。一同学淘汰的,五块钱卖我了!”
“卡带呢?三十一集合的?”
“一张五十的。”
路明非拿过游戏机点点按按,果然不出所料,只有二十几个游戏。这个年代的盗版卡就是这样,能在卡里留足一半的游戏就是良心,而且有些游戏只有试玩部分,想要后续的内容还是得搞正版或者破解。
“你慢慢玩吧。”
能对已经通关过的游戏再提起兴趣的寥寥无几,路明非心中的经典就那么几个,红白机和小霸王只是小时候没有丰富娱乐的消遣游戏。
一没有持续的可玩性,二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内涵,玩完小学这个时间段后就很难再提起兴趣了,就算突然兴起想要重温旧梦,也会在两三天后该干嘛干嘛。
台灯下路明非又重操旧业琢磨雕刻,拿着一块拳头大的木头神游天外,手上刻刀刻到哪里,这雕刻的走势就往哪里改变。
随心所欲。
当某项技能的一切都成了本能后,技艺娴熟的感觉能和初学者一样吗?
路明非之所以喜欢雕刻,就是因为当深耕的某项技能不需要过多思考,就能完成符合心中预期的目标。
精神像是在又白又软的云雾中起起伏伏,手上的刻刀也在木料上走走停停,天人合一的感觉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半晌后,路明非从被狗啃的一样的木料上琢磨了个寂寞,心境有变化了,天人合一的走势也会把人内心的波动在白纸上晕开。
古人为什么追求天人合一这种境界,其实多半是因为这种自带状态反馈的可查询外挂吧?
路明非暗自诽诽,把桌上的木屑扫进垃圾桶,看着手里凹凸不平的木料,用刻刀在上面戳来戳去,轻声叹了口气。
“唉,其实我也是个小屁孩啊。”
在小霸王上战斗的热火朝天的路鸣泽听到了,忙里偷闲吐槽了一句:“您老也有感慨人生,体悟世态炎凉的时候啊?”
“我有那么显老?”路明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是精神上的老?
“什么跟什么呀。哇靠,又死了!”路鸣泽放下小霸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游戏机塞到被子下面,捧起书本和老哥闲聊起来。
“我们老师说过年少老成这个词,我觉得和你就挺般配的,打遍小区无敌手的游戏王,虽然大家都很崇拜你,可……”
路鸣泽比之前圆润程度下去了几分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认真:“我总觉得你和他们有种,疏离感。”
“不过大家在你的领导下都玩的很开心也是事实就是了。”
“你观察的很仔细嘛。”这下路明非也觉得有点惊讶了,没想到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堂弟,在某些方面的观察力挺敏锐的。
路明非回想起重生这十二年来的点点滴滴,路鸣泽的这番话点醒了梦中人,其实看似积极融入这个世界的自己,恰恰是因为想要融入,才有了那份自始至终都存在的疏离感啊。
也是,路明非曾经经历的世界绝望而血腥,和平的生活离他太远,忙着和龙族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斗智斗勇的杀胚,那些普通人习以为常的日常画面,更像是幻想里的阿瓦隆。
弄明白这一切后,路明非反而对自己心境上的波动更加迷惑了。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路明非扑到床上把堂弟的头发挠成鸟窝:“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路鸣泽没心没肺的笑着,乐呵的不行,他管什么疏离感不疏离感的,那是老哥和外人之间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毛病,路明非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还需要有什么怀疑吗?
十点一到,路明非就去洗澡了。
在同龄人中绝对堪称奇葩的健硕身材,块块肌肉饱满又不失美感,很难想象少年是吃什么长大的。
冷水唰唰的从头顶流到脚底,路明非搓着泡泡冲水,无意间看到小路明非,一瞬间什么都想通了。
“合着我是青春期提前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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