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斗走近看清来者后紧跳的心脏平息下来,他随即出去将门合上,但探头的学生们都已经注意到来的是几名警察,眼尖的还认出了那为首刑警制服上的衔位不低。
“啊,白马警部补!”
“你认识他?”
“你不知道?这可是电视上出现过的、破获了许多悬案的警界新星。文艺春秋的杂志主编甚至将他放进了新一代年轻人的候选里,被命名为“永远正义的白马”呢。”
“是这么厉害的家伙吗?!”周围的家伙们都倒吸一口凉气,萌生惧意。
女研究生们则是从可怕课程的折磨中复苏过来,被新类型的硬朗面容治愈了心神,聚在一起兴奋地叽叽喳喳。
但比较惨烈的是这群正常人被夹在两个“危险人物”之间,因此当露央沙突然起身过来时,她们立刻被吓得拿书抱着头做鸟兽退避。
露央沙一路旁若无人地,径直来到了托着脸颊、忧心忡忡地盯着门外的沐子身前,并不客气一手拍在桌前,打断了她的烦恼。
“你刚刚还保留了什么没有说吧!你的侧写。”和岚斗教授不同的是,她觉得自己的推断也不过是过家家般的臆想,尽管对笨蛋们十分蔑视,原本却也没有那么认真。
但沐子的推论生动得宛若从现实中走出来一般,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兴趣,她按捺了许久终于还是微微放低身面主动走了过来。
沐子认真地看着露央沙,被人观察到如此细致让她感到吃惊,不过她转而小心问道:“我刚刚没有吓到你吗?”
“没有。”露央沙托着长发向后一洒,漫不经心地道:“不想说就算了。”
“啊,我当然会说。”沐子的倾诉欲似乎和探究欲并存,“其实我的侧写大致上和你是一样的,只有一点不同。”
露央沙不爽地扬起了下巴,“嗯?”
“作案的并不是什么移居民。”沐子笃定地道:“那厨房刀架上的血迹不是取刀时割伤手留下的,而是换刀时遗留的。”
“换刀?”露央沙面色不解,对于又出现的新说法皱紧了眉头。
“是的。就如你所说的,无论是什么动静引起了来人,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也许满身血迹走在街上还能说是喝醉酒跌伤的,但还拿着一把红色尖刀可就不一样了。”
露央沙皱着眉头,沉默安静地听着。
沐子十指交叉,仿佛不是在阐述一件凶案般微笑着道:“但把凶器留在屋内必然会被警察发现,即便再小心地擦拭,谁也不敢担保上面有没有留下指纹。”
“于是他们做出了我也觉得是十分高明的举动,将那把真正的凶器擦干净放回去,取出一把崭新的随意丢在哪个屋角。”
“四十四号坂上一案不是沉搁了很长时间才告破吗?我想那时警方一定被错误的凶器诱导到了错误的方向吧。藏木于林,犯人做出这种冒险时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但真的很聪明。”
露央沙紧盯着她,沐子做出这番论述时并未展现出什么心计与缜密的思维,一如她纯净的外表。这个比案件还要真实的故事如清泉般恍然淌出,尽管发出的是冥河钟鸣般的幽响。
如果有人以恐怖之梦甘美飧食,那一定是眼前的这个少女。但不知觉的,也许是人类的天性作祟,她还想从她的口中听到更多的故事,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情节多么平淡,或是震颤人心。
她不知道教授怎么想,但她认为,眼前这个名为五百川的少女,或许便是最天才的侧写师。因为她和那扇教授口中的幽暗之门是如此契合,甚至露央沙隐隐觉得她便是幽暗之门本身。
露央沙头一次对陌生人伸出高傲的手:“仲見露央沙。”
但沐子却没有领会到这其中的受宠若惊,虽然的确有些诚惶诚恐,她小心地握手道:“五百川沐子。”
露央沙直接地道:“交个朋友吧,你不是对岚斗教授有好感吗?我会帮忙把你打扮起来的,这副朴素的打扮可捉不住男人的心。”
她话语顿了顿道:“报酬只有一项,我想更真切地置身于你的臆想。”
原本在大学里突然有了友情进展对五百川沐子来说应该算一件幸事,但露央沙如此直白而又不可思议的交易会使得任何一个人当场臊得体无完肤。
沐子也不例外。
她掩耳盗铃一般地大叫一声抱住头,毫无形象地脸庞在桌面上翻滚起来,再爬起来时眼眶边明显已经带了红红的哭痕,整个人流露出垂死一般的委屈姿态:“我表现得很过分吗?”
这副样子真让人感到怜惜,但露央沙心里只浮现出了‘竟然也是笨蛋’一行字。她似乎对于自己的行为毫无愧疚或者说意识,只是单单地在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下揉了揉眉心,回应道:“其实也没有,应该只有我注意到了。”
沐子这才舒出一口气。
教授一去不回在政经大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随着下课铃响,众人如释重负地卷起课本背包,逃一般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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