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春。
纽芬兰岛五月末的气温依旧很低,尤其是雨刚停的这段时间。
但位于海边的这处小村子内却一片热气缭绕。
“李叔,你快来看看,少爷把好好的大取暖炉给拆了!”
伴随着一阵焦急的敲门声,年近四十岁的李有财披着外衣打开房门。
“嚷嚷什么?少爷的伤还没好利索,你们迁就一下不就行了?”
虽然这样说,可李有财还是快步向着事发地跑去。
也不知是冲撞了哪路神仙,自从少爷伤了脑袋昏迷几天重新清醒,他们这李家村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村子里的人都说少爷被砸傻了,可即便是傻了少爷也是李家村的少爷,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以后的日子可就真没啥指望了。
等李有财跑到事发现场也是一呆,因为此时那个被全村人当成取暖设备的大机器已经停止了运转。
热气顺着被拆开的管道‘呲呲’冲向天空,而被众人视为傻了的少爷正拿着扳手拆卸着其余的管道。
“少爷…!”
李锋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不,还得算上…嗯…上辈子,他听到过的含义最丰富的两个字。
抻着长音的这两个字里面,包含了纠结、心疼、责怪、怜悯、自责…等等意味。
被这声音打断思路,脑海中种种前世看过了解过关于蒸汽机用途的记忆慢慢飘远。
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瞄了眼因为跑的太着急有些气喘的老管家李有财,又看了看四周围过来的近百号李家村民众,李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讲真,他醒过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但对于自己宿醉之后从月租一千五的出租屋内,突然来到了这个绿化相当到位、住宿条件相当原始的大西洋上这件事,依旧反应不过来。
整个村子一百多户,其中大部分是干巴瘦的精壮单身汉子,其余有亲属在侧的人家又多是老幼。
换成以前,干巴瘦跟精壮这两个词很难组合到一起,可现在李锋倒是涨见识了。
麻杆一样的身材上竟然能出现六块腹肌,骨节分明的大手与肩膀上能扛着百多斤的鱼获健步如飞。
“喊什么?天气都开始回暖了,这蒸汽机拆下来也冻不死人!”
李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顺着身体中的旧习惯,用生硬口气怼了一句,准备蒙混过关。
眼前这个光是锅炉就占了半个屋子的大号蒸汽机,以前应该是拿来给矿山抽水用的。
可现在却被放在四面透风的棚子里给全村充当取暖设备,简直暴殄天物。
取暖也就算了,光锅炉就够用了,可剩下的连杆以及飞轮之类的机械结构就不能拆下来好好放置?
如今这些机械结构被打包塞进了木板棚里,除了锅炉还在使用,别的部件都在吃灰。
“少爷,全村都指着这东西做晚饭呢,现在被您给拆了…”
李有财被李锋刚才的一句话堵的有些上不来气,但还不能发火,生怕吓到少爷导致其病情加重。
再说了,这是冻不冻死人的问题吗?这是全村两百多口人的吃饭问题啊!
自打三年前老爷弄到这个大取暖炉以后,全村老少的吃饭取暖全靠这个宝贝,就连饮用的热水都是这宝贝提供的。
现在宝贝让少爷给祸祸了,晚饭看样子是吃不上了。
李锋闻言这才想起来,被他拆了的这个蒸汽机可不光是连接各家火炕取暖,还承担着全村吃大锅饭的重任。
锅炉基本上常年不熄灭,木板棚一共三间,除了放置蒸汽机的这一间之外,剩下两间是用来烘干海鱼的,这也是全村的主要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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