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和韩凌刚走时,李玉并未有何感觉,只是觉得此地甚好,却不属于他。他默默的走到床上坐下,心里蓦的一阵悸痛,回想起父亲李佑一直对他说男儿要万事靠自己,半点不求人,那时李玉总是会说爹要是给我足够的银两,我当然什么事都能靠自己啦,李佑也总会认真的对李玉说:“玉儿,马上会有一天,我把所有的银两都给你,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说到做到。”李玉总以为父亲在说笑,可是他伸入怀中掏出无量海边李佑塞进来的白色布包,那是李佑贴身所有的金叶子,他意识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此时肚子又叫了起来,他却又不敢说,四下看看也没有吃的,只得忍着,走到桌前想倒一杯水,发现壶竟是空的,他又走回床边坐下,从心口到全身一阵酸楚,眼泪就不知怎的就流了下来。
以前李玉哭的时候总是故意哭的声音很大,想让李佑过来哄他。这次他生怕哭出一点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他也不知为何明明很饿也不敢走出门说,亦不知为何怕其他人听到些许哭声,只是觉得舒坦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不多时韩凌带着两个师妹在外敲门,说道:“玉儿,我们进来了哦。”李玉赶忙从床坐起,双手揉干眼泪,这时韩凌走进屋来,正看到李玉在揉通红的双眼,转身让两位师妹放下木桶和热水先走,关好门,来到李玉旁边坐下,拿出两套雪白的小长衫和狐皮内衬,说道:“玉儿,一会儿洗了澡换上这身衣服试试,若是不合身我好帮你换。”李玉本想拒绝,但看了看自己泥泞的衣服,点了点头,肚子突然叫了起来,羞的满脸通红,假装低头摆弄新衣服。韩凌脸色有些愧疚,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玉儿快点洗哦,我去准备些吃的来,冷了就不好吃啦。”
却说孟静到了守静山正堂,正看到田润微笑背手而立,孟静笑着说道:“田师弟,上次来守静山可记得还是几年前嘛?”田润也笑道:“师姐啊,这雪苍上下哪个不想天天来守静山?但像我等正人君子,是看也不敢乱看的。”孟静哈哈一笑,说道:“师弟,你说正事罢。”
田润正色道:“师姐,关于李玉的事我在师兄们面前定是站在你这边,但是有几句话我还是觉得要私下和你说。”孟静左右看了看有无弟子,接着听田润说下去。“第一,他暂时不便拜入雪苍学艺,师姐你可同意?”孟静点点头,田润又说:“第二,李佑之事未处理好之前,李玉不便离开雪苍。”孟静又点点头,随后田润看着孟静的眼睛,认真的说:
“还有第三,师姐,你可曾想过李玉是李佑或魔教一手安排进的雪苍。”
李玉慌慌张张的洗了个澡,水已经不热了,加上雪苍山寒冷,他穿上了韩凌准备的兽皮和长衫,随后把脏衣服胡乱的往木桶里一扔,仔细回想父亲洗衣服的样子,尽力的揉搓起来。看着清水逐渐变得浑浊,信心大增,一时忘了饥饿,一节节的拧干,搭在木桶上,着手洗下一件。不多时听得韩凌的敲门声:“玉儿,洗好了吗,姐姐可以进来吗?”
李玉说道:“嗯洗好了,姐姐请进。”韩凌一进门正看到木桶周围的一圈衣物,瞬间又回想起童年的时候:
韩凌祖上世代是在临江城郊外的渔夫,靠着无量海以捕鱼为生,虽不富裕,却很悠闲。韩凌小时候总爱缠着爷爷给她讲故事,爷爷一生经历过无数狂风巨浪,所以讲的故事也无所不包,但最后总会回到那一句话,那句以前韩凌做梦都会随口而出的话:
“我们要敬重这片海,爱护这片海,没有这无量海就没有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
谁曾想过,无量海养育了他们一家,又毁了他们一家。九天劫时只一个滔天巨浪,便击垮了他们的房屋,迅雷不及掩耳,口鼻全是海水,韩凌只记得快要窒息的痛苦。
醒来后得知被孟静所救,孟静带她去沐浴更衣时,换下来的衣服也是土和水都洗不干净就晾在一旁,和李玉此般一模一样。
韩凌刚才也听闻了李玉的遭遇,石劲松仙逝的消息还在封锁中,只知道雪苍弟子李佑是魔教潜伏在雪苍的卧底,刚刚被雪苍围剿,而李玉可能是九天魔教中人的孩子。可现在看着李玉和他摆放的衣物有种莫名的心酸,李佑尽管罪恶滔天,现已打入无量海,又有掌门驻守无量海边,再无生还可能。无论如何李玉终究是无辜的,他幼稚纯洁无助的眼神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装的出来。韩凌走过来把衣服一坨坨的收了起来,对李玉说:“玉儿先吃点东西吧,洗的真不错,姐姐帮你把衣服晾在屋外。”
韩凌把李玉的衣服一件件的捋平,捋的同时运起雪苍真气,施展出雪苍绝技“凝霜”,渐渐手上浮出一层水珠,如同清晨的荷叶补满露珠一般,竟是将衣服里的水汽吸了出来。这套“凝”字诀在旁人看来定会是惊叹不已,在雪苍派却早习以为常。因为雪苍山终年严寒,衣物刚刚洗完晾在外面时,就算晒着太阳也会慢慢结冰,所以雪苍弟子个个都拿捋衣物来练习“凝霜”,一来有干燥的衣服穿,二来更是在平常便能修行练功,受益无穷。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