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正李玄机靠在胡床上,一手支撑脑袋,一手拿着鱼竿。
除了陶冶心身,发泄怨气,也是要提前适应退休生活,顺便学一门手艺补贴家用。
李玄机一脸没精打采,他的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你说我这个手,怎么就是管不住呢!
要是当初没有贪图荣华,伸手要官,就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了吧?
李玄机一看到代表官运亨通的锦鲤,就很悲伤,过几天他就要“主动”辞官退休了。
因为他没办法让天下雨。
对于这件事,李玄机是有一千个理由的,他是研究天象的,又不是掌管天象的,不能让天下雨很正常吧?
舞黄荆龙,模仿轩辕驱赶旱魃,祈求上天下雨……可轩辕是什么人啊,是上古人皇,他钦天监都什么人啊,一群歪瓜裂枣,这样的求雨队伍你让他怎么带?
脚踏实地想正经办法救灾才是正道。
但他也知道,皇帝杨坚是一个字也不会听的。
谁叫杨坚是个天文气象啥也不懂外行,外行指挥内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皇帝说你行,你不行也得行,结果阴差阳错捉住死耗子,皇帝以为你更行了,什么乌漆麻黑的脏活累活都扔给你。
李玄机悲伤逆流成河,谁还记得他当初真的只是来应聘搞气象的,什么跳大神朝天求雨是真的做不到啊!
就在这时,湖面一动,李玄机反应过来,一拉鱼竿——
此时,后院的门被打开,几个钦天监官员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隔着大老远,就有人粗声喊:“李公,大事不妙!”
李玄机吓了一跳,手腕一抖,再定睛一看,刚上钩的鱼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可是他三日来的第一条鱼!
李玄机脸色一沉,语气不耐:“吵什么,吵什么!”
“且不说天没塌下来!”
“就是真塌下来,也有比你们高个子的顶着,落不到你们头上,再逼逼赖赖就把你们统统赶回家去!”
反正他要卷铺盖回家了,人走如灯灭,真出问题,也没什么心情替下一任的监正擦屁股——毕竟同行是冤家!
李玄机又不是那种看不起高官厚禄,偏偏喜欢云游四方的山野道士,没什么救世主情结。
几人一步一挪地磨蹭到李玄机身边,小心翼翼地解释:“李公,十四皇子来了。”
李玄机继续握住鱼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有人来了……是四......”
他脸色一变:“是四皇子???”
“不,是十四皇子。”
“哦……那没事了。”
几人还想要劝说,突然门口一阵喧哗,又有几个官员遮住红肿的脸跑了进来。
他们有些口齿不清,七嘴八舌地说:“于公,救命啊!”
“十四皇子嗦,泥再不出来,他就把钦天监拆了逼泥出来!”
“不不不,他还嗦,会让杨吕布扛着泥出来!”
“他们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李玄机眉头一皱,比起杨敦,他现在更担心杨吕布:“杨吕布?杨吕布是谁?”
“杨吕布是陛下不久前亲自下诏书,从边疆调过来的一员猛将。据说他武艺超凡,可以一敌百!”
李玄机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心里发虚。
边疆处于汉胡交界之地,向来“民风淳朴”,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边疆人也大多“人杰地灵”,特别好说话。
……说话前先比划比划,说得不对,一巴掌糊上去,重说,当然谁都好说话喽?
就在李玄机偷偷摸摸准备跑路的时候,杨吕布大步流星而来!
只见杨吕布身高九尺有余,身披红锦百花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的三叉束发紫金冠,高高扬起,雄姿英发,自信蓬勃。
有长缨在手,能缚苍龙之魄!
距离最近的一个人逃跑得最慢,被同伴抛弃,不得已迎了上去:“将军……”
杨吕布这暴脾气,刚一个照面,用留了九分力气的巴掌以示友好,把那人扇得踉跄,紧接着的怒吼又把那人震得耳聋。
“废物!”
“布和十四殿下等了这么久,你们就在这磨磨唧唧,就会偷懒!”
“刚刚不是说叫人吗?人呢?咋没看见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很有默契地后退一步,让李玄机周围形成了一个空圈。
李玄机气得跳脚,佯装镇定,冷汗直流地站了起来:“在下李玄机,正是钦天监的监正!”
杨吕布冷冷瞥了他一眼,左迈一步,让出位置。
杨敦从杨吕布背后探出脑袋,没有先看李玄机,而是低头瞅了瞅地上捂脸哀嚎的人,叹了口气,弯腰将他扶起来。
“布啊,我知道你脾气不好,只是能不能不要打脸?”
“打脸多疼啊,你看他哭得多伤心啊!”
“打打屁股就好了……”
哀号声戛然而止——
打屁股身体是不疼,但受到的心理伤害,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修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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