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不敢多说什么,行礼应是,临走前,又迟疑了片刻:“杨疆联系暗卫说,有要事要汇报给圣人。”
“是关于白天的事吧,朕知道了。”杨坚不知可否,“让他继续呆在太子身边就行。”
“提起侍卫,你把杨吕布调到十四郎身边保护吧……”
“好了,下去吧。”
保护?
确定不是想害死他吗?
杨敦见到杨吕布的第一眼,是绝望的。
摸着不存在的良心说,杨吕布确实是一员虎将:身材高大威猛,猿臂蜂腰,静则双目生电,动则龙行虎步,叫人不敢逼视。
便宜老爹把这样的人安排给自己,也确实是拳拳父爱……个鬼!
慈父杨坚,配上孝子杨吕布,不巧正正得负了啊——
杨敦悄咪咪地退后一步。
“早听阿爷说起将军大名,说是天上地下,宇宙玄黄绝无仅有的神人也!”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吕布见杨敦如此有眼光,大为受用,原本被赶来当一个娃娃当侍卫的怨气也消失不见了。
杨吕布上前一步:“承蒙夸奖,布惭愧啊!”
杨敦又是悄咪咪退后一步:“将军实在不必如此!”
他对杨吕布的殷勤有些害怕,万一杨吕布看他根骨奇清,要和他拜把子——
杨敦这种担心属实是多虑了。
杨吕布虽然喜欢拜义父,却也不是随便乱拜的。
义父义子,自古以来,都是下层人士为了晋升,攀高枝的一种手段。义子,代表着背叛自己的族姓,改换门庭,投靠在另一个家族的旗下。
不要以为这听起来轻飘飘的,好像不甚严重。
家族抱团,在生产力低下的农业社会,是生存,发展的唯一手段。
个人的投资在风险极高的社会无异于惊天豪赌,而家族中人数众多,可以分摊风险,进行多方下注的投资。
道理很简单,概率相同,赌博的次数越多,成功的概率就越大。
故此,家族的大方向战略,往往比个人的前途更重要。
认他人做父,在宗族社会本就是一种耻辱。
杨吕布前世之所以臭名昭著,并非他弑父,而是他脑子不好使,不懂得像杨敦这样用仁义道德伪装自己。
如果他可以抢占道德的高地,三推三拒,却被无耻老贼抓住双亲,逼迫他替贼人铲除奸佞,杀死义父后,倒地哭到昏厥,大病一场,宣布断发代首,守灵三年。
这样一套漂亮的组合拳下来,谁敢说杨吕布不仁不义???
不过这一世的杨吕布,还未拜义父,说起这些来还太早。
想到此处,杨敦竟觉得杨吕布有点像前世的自己,因为太过善良而下场凄惨,不由升起一丝怜悯之情。
杨吕布只不过是有点野心的小狼崽子,他能有什么错呢?
作为前辈,自己有必要帮杨吕布谋划一下前程——
这个世界上像自己这般的可怜人,还是不要再多一个了。
“殿下前往钦天监是要做什么?”
杨吕布与杨敦并肩而行,前往钦天监的路上,主动问话。
“替父求雨。”
“你确定?”杨吕布下意识问出口,好在他仅剩的脑子很快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就凭你?
这话虽然难听,却是杨吕布的内心想法。
杨吕布昨夜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了皇子身边。
第一反应是狂喜。
杨吕布是在塞外一步步靠自己打出来的武将,善长骑射,力气过人。
但有实力并不代表就能往上爬,没有人脉,没有门路,没有平台,到头来就是个穷打工的。
杨敦,作为皇二代,在这个世界,无疑是最顶级的平台。
杨敦手中只要随随便便露出一点点关系,就够杨吕布受用终身。
但很快,杨吕布丧了。
因为他发现杨敦母族卑微,朝中并无势力,加之幼时意外痴傻,并不受宠。
如今诸皇子夺嫡,连杨吕布这个莽夫都能看出一二。
跟着杨敦,无疑等于投资了一只最不被看好的夺嫡股票,江山一片绿。
一想到没有希望的未来,杨吕布更丧了。
杨敦路过一个转角,抬头问:“怎么?你想说什么?”
杨吕布讪笑两下:“没有,布只是奇怪,你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有孝心。”
杨敦奇怪地看了杨吕布一眼。
——你杨吕布也懂得孝吗?太好孝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就已经走到了钦天监,天色尚早,便有三三两两的监正、监副等官行走于高台之上。
一眼望去,高台高约百丈,四四方方,上窄下宽,边缘与天色相接,像是一颗榫卯。
杨敦笑着指着高台,扭头对杨吕布说:“我们打个赌如何?”
“如果祈雨成功,那我就许诺,来日必把你推荐给太子殿下,平步青云。”
“如果祈雨失败……”
“那我就把你推荐给四兄,也是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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