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对招风耳，比狗鼻子还灵，正巧我刚回，早半刻你也见不到人！”，夏尊宝示意锦月出去倒茶。

陆辰笑了笑，自顾自找了把凳子坐下后说道：“听说你做了件大事？”

夏尊宝一时摸不着头脑，把身子靠在窗下望过来，嘿嘿笑着装傻充楞，一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熟稔得很。

“又跟我耍心眼！”陆辰不满。

夏尊宝明白过来，只好坦白道：“陆哥，你向来知道我的脾气，贾府新来了个神仙妹妹，我能眼瞅着让猪把白菜拱了去？这叫暴殄天物，遭雷劈的！”

陆辰笑骂：“如今你也算官身，就不能有点出息？”

夏尊宝对此不屑一顾，大写的不服直接挂在脸上。

陆辰看着他笑，眼前依稀浮现出当年一幕。

当时五六岁大的宝弟弟，指着青楼外流连的老书生说，这是个有钱的，也是个要脸的，一身衣裳至少值二两，讹不出五两银子他喊陆哥哥一声“爹”。

在那时候，夏兄弟就是个慧眼识金的人，何况如今？

“你呀你，多少收敛些，别做得太过！”陆辰叹气道，显然对此无可奈何。

夏老弟只当他放屁，反而越发得寸进尺，凑上来神秘兮兮道：“陆大哥，这两天我得了消息，说是金陵甄家那边有东西送过来，走的大运河，你那边可有动静？”

陆辰听罢猛地想起一事，道：“原来贾府也在南边收银子？”

这一问，让不少隐秘过了明路，夏尊宝哪有不明白的？

琢磨片刻后他问：“陆哥，你说林家那位姑娘，为何只身进京？其父巡盐御史林如海，又是个什么出身？”

“圣上钦点，到任才一年多”，陆辰道。

“之前的历任盐政呢？”夏尊宝又问。

陆辰心中再三盘算，良久后才道：“往上数连续三任，大约都是东边的人。”

夏尊宝心中了然，稍后道：“看来扬州运河水，养着都中百样鱼，我们的手太短，暂且无法左右其中大局，只有等他们瓜分干净，才能借机捞上一笔”。

陆辰心有顾虑，半晌才道：“咱们内司衙门向来只看不动，只听不说，此为圣意。”

“我的好陆哥！圣意存乎一心，从来不会一成不变，不信你等着瞧！”夏尊宝懒得再说，相信陆哥自会明白。

陆辰不愿为此争辩，转而问：“或一旬，或一月，我们总得给内司衙门上报消息，今月你打算上报何事？”

夏尊宝寻思一阵说道：“我打算报上这条，宁国府当家王八春秋大梦，想让夏尊宝给他当儿子。”

陆晨忍俊不禁道：“哪有你这样报的？得换点文绉绉的话才行。”

夏尊宝根本不听：“我一个市井长大的泼皮，你还不了解？咬文爵字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陆晨拿他没办法，只好跟着道：“算了，我也给王八上点眼药，就报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探望宁国府。”

两人相视而笑，只为这份难得的默契。

在夏尊宝看来，陆大哥总是这样，一点不曾改变。

每每宝弟弟起意冲锋在前时，陆大哥总会觉得这里不妥，那里也不妥，却终究拗不过他，也跟着一起往前冲。

送走陆晨，夏尊宝一晚上垫高枕头，脑海里都是些当年那些画面。

一个孩童在前面跑，另外一个大些的在后拼命追，边追边喊：“宝弟弟，慢点儿，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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