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本体是猪?可是我看他吃猪肘子吃得挺香啊!”淤握奇惊讶地低声说。
“你管老子!”秦章哼了一声。
三个人继续逛着夫子庙,一边看着路边各色奇观,一边瞻仰夫子事迹。
曾有人戏称,鸿蒙大千之所以有这么多修士,就是因为刘明良刘老夫子创办学宫,令修炼之法传遍天下。
夫子降世前,修炼法门被世家大族垄断,平民无缘修炼。
夫子云游鸿蒙大千,身后有七十二圣人相随,于鸿蒙大千传播修炼之法。
刘明良刘老夫子为天下写文章,传下儒家、法家、阴阳家、农家、兵家、墨家诸多流派。除却修炼,更为普罗大众提供了更多生存下去的途径。
李栀等三人在夫子庙碑廊内瞻仰着夫子三千年前圣迹,不由得对其倍感尊敬。
秦章虽然是妖族,但是他们妖族也是师从人类修炼,因此更能理解一个人类以一己之力将修炼之法传遍世间是多么艰辛的事情。
三人走到圣迹碑廊的尽头,已是接近子时时分。
夫子节亦是花灯节,寻常时光人们或是各司其职,或是久居深闺。而夫子节这一晚却是人们走出家门,结交新朋友的好机会。
从规模来说,其实夫子节不如每年正月初一祭祀计都神君的祭典。但从内容来看,青少年们更喜欢夫子节。
走到夫子庙入口,绕过刻着万世师表的照壁,数之不尽的青少年聚集在一起。
夫子庙内正举办庆典,入庙者可观舞龙,可赏文章,可看花灯,可猜灯谜。
但有一点,今夜入夫子庙,需佩戴画有夫子七十二圣人弟子画像的面具。然而想要面具,需要支付二百铜钱。
李栀和秦章顿时傻眼,尽管白寻在他们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俩一人一千枚铜钱,但这钱来得容易花得更痛快。
两个人蹲在墙根数钱,旁边站着本来就没钱的淤握奇。
“臭小子,还好还好,我们还剩四百三十枚铜钱。”秦章庆幸道。
李栀偷偷看了看淤握奇,眼见他目光殷切看着夫子庙内,嘴角却又很夸张地撇着表示不屑。
李栀看得出来,淤握奇也很想进去看看这繁华的灯会。“握奇兄,逛了一天我也有些乏了,可是让秦大哥一个人进去我又十分担心,不知能否叨扰握奇兄,替小弟看着他?”
李栀这话说得很有技巧,他是不想去了,但是秦章肯定不愿意,他在桓仁城逛了一天,到最后不让他进夫子庙,那该多遗憾。白寻让李栀和秦章结伴而行,也的确有让李栀帮着看住秦章的意思。
现在李栀不想进庙看灯会,那谁来看着秦章?可不就只能拜托淤握奇了嘛。
淤握奇也知道这是李栀故意找个借口,将进夫子庙的机会让给自己,他心照不宣地说。“李兄,小弟勉为其难。”
李栀微微笑着,将手里剩余铜钱悉数交给了秦章。“买完面具就没几个钱了,省点花。”
秦章摇头晃脑。“臭小子,敢对你大哥指手画脚,我还不知道省点吗?”
李栀笑而不语,目送两个人买了面具进入夫子庙。
夫子庙大门西侧,两个女孩携手在人群中穿梭。
“孤桐,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进去?”身穿雪白纱衣,五官如玉石雕琢的高挑女子问着身边同伴。
另一个小巧玲珑,足足比那高挑女子矮了一个肩膀的女孩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很浅地说。“人太多,我不喜。”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自己进去,你可别乱走啊。”高挑女子知道一旦同伴决定之事,任你千言万语,她是雷打不动。
身材娇小的女子见同伴离去,她顺着夫子庙大门东侧的碑廊走着,缓缓看着上面的刻画,看三千年前。
目送秦章淤握奇进入夫子庙,李栀沿着夫子庙大门西侧河边踱步,仿佛从那清净河水里,能看到未来。
女子在碑廊内走着,一边轻轻念着碑刻的诗文,一边扪心自问,既然夫子已经将修炼法门传遍天下,既然自己已经进入学宫,为何自己还在修炼一途停滞不前?
李栀手托河边枯枝,冬月天寒,落叶归根。他看着那褪尽芳华的枯枝。忍不住开始遐想,就算自己顺利进入学宫,真就能解决自己举世罕见的天漏之人的体质吗?
女子从碑廊走到码头,坐在码头台阶上,双脚距离黝黑河水仅仅一线。她那双绣花鞋一抖一抖,在水面跃动。
李栀从河边走到码头,站在码头柳树旁,双眼凝望人头攒动的夫子庙。李栀如同一尊石像,脑海却在想着开蒙之后的修炼法门。
白寻曾和他说过,纳炁之后为动神。驱动神魂,可看他人修为,是为动神望炁。
李栀一直停滞在纳炁境界,从没尝试过驱动神魂。但今夜,他看着那夫子庙前芸芸众生,心有所叹,神魂驱动之下,他只觉得眼前万事万物,都变了颜色。
那寂寞的黑,也有了活泼的五彩斑斓。
这……就叫做五彩斑斓的黑吗?
李栀并不晓得,因为他天漏之人的体质,令他动神望炁比寻常修士看得更远,看得更清,看得更细致,看得更精准。
他不自觉望炁看向黑夜,看向那码头。
在动神望炁之下,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多姿多彩的光华。
修士常把动神望炁称为除心魔,因为你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多彩斑斓,你就很容易沉溺其中。
但李栀性格坚韧,绝不允许自己沉溺在这纷乱景象之中。
此刻,他在欣赏。芸芸众生,皆有炁。夫子庙前众人,真炁平平者居多,果然是应了淤握奇说的话,在这个世界没有修炼的人比已经修炼的人多得多。
李栀低头看着河水,河中游鱼仿佛身带星光,闪烁动人。
而河边码头,一个漆黑的人影,却是没有任何真炁波动。
“封神锁精?据白爷爷所讲,那正是动神之后的下一个境界。”李栀差点脱口而出,他饶有兴趣且默不作声地看着,同时在心里想着白寻这些天来教他的一切。
他在柳树边,偷眼看码头台阶上的她。
她在码头上。不知柳树下他正望着她。
“姑娘,你太过平静。”看了些许时光,李栀脱口而出。
码头上的她心头一动,绣花鞋尖在水面轻轻点出一滴涟漪。
在李栀眼中,那一点,点开了星辰,点碎了云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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