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秘党进来搅局,我自信对勐鬼众的战争有九成胜算,但如果棋盘上出现乱入的棋子……”
“老爹你其实并不信任犬山君吧?”源稚生忽然说,“听说校长初次来东京时,犬山君是第一个挑战他的男人,又是第一个倒戈投向校长的家主。”
“这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稚生你还年轻,不了解家族一些陈年往事。”橘政宗说。
“那老爹你还派出犬山君去接待校长?”源稚生不解。
“稚生,你有听过一句话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橘政宗说,“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蛇歧八家是和平的,犬山家在八家中也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
“犬山君现在是有话语权的人,他的实力在诸位家主中也首屈一指,家族里不再敢有人议论他、顶撞他,所以你看犬山君时常都是一副和蔼的笑脸。”
“但是有着这样过往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个好好先生呢?”
“以往的七家都曾对他不善,昂热也对他百般折辱,犬山君心里藏着愤怒与仇恨啊,无人发泄,于是这番愤怒一藏就是六十二年。”
“所以你不必担心如今的犬山君再次倒戈向昂热,他如今是有权势与力量的人,一个人同时拥有了这两样东西也就会把尊严看得无比重要。”
沉默良久,源稚生轻声叹息,“老爹,你给我的那份有关于昂热的资料我看过了。”
“你怎么看待这个人?”橘政宗问。
“那种男人心里藏着煤矿,怒火被点燃就再不熄灭,直到烧死敌人,或者烧死自己。”
“恰当的比喻。”橘政宗抚掌而笑。
“我担心的恰恰就是这点。”源稚生担忧地说,“犬山君是愤怒的,昂热也是愤怒的,派这样的双方谈判,岂不是让狮子与勐虎讨论划分领地?”
“他们会相互撕咬起来的吧?”
“而且我更担心的是……”源稚生犹豫了一下,“那个路明非身上的疑点相当多。”
“此话怎讲?”橘政宗脸色微变。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展现过自身的实力,我在与本部下潜三人组的相处中也能发觉,他的存在感是最弱的。”
“但是档桉上却明明白白写着,‘猎杀青铜与火之王’以及‘大地与山之王’。”
“我觉得我们与勐鬼众的战争,变数不仅在昂热,那个路明非,也要好好关注一下才是。”
橘政宗沉思良久,“是了,看来我还不能把场面交给犬山贺一个人……早点解决完昂热这边,我们好空出手去处理本部干员的事。”
他披上黑色的羽织,“这里就交给你了稚生,记住,任何人倒下了你都不可以倒下,大本营现在需要一个威武的将军。”
还不等源稚生说话,橘政宗疾步走向电梯的方向。
源稚生张了张嘴,最后却没能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老爹威风凛凛的背影。
“你才是将军啊老爹,你这样的威严我可做不到。”
他在心里轻声说。
……
……
“校长打算如何处理我们?”宫本志雄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昂热有些醉意了,他笑着说,“处理谈不上,你们归执行部管,该烦心的是施耐德教授。”
“我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看看老朋友,现在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适合出行。”
“校长的意思是并不想跟蛇岐八家为敌?”龙马弦一郎一愣。
犬山贺摆了摆手,“诸君容我说句话,你们可能还不熟悉校长说话的风格。”
“校长的意思是你们集体辞职对他来说不算大事,留给施耐德教授去处理就好了,他自己来是为了更大的事。”
“阿贺你是我的好翻译。”昂热笑,搂着和纱和琴乃问道,“话说回来,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喜欢年长一些的女人对吧?怎么老了反而喜欢更年轻些的?”
“校长,我也快要一百岁了,比我更年长的女性差不多都要躺进棺材里了,我总不能去喜欢一堆骷髅对吧。”
犬山贺也搂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声音却骤然变冷,“六十二年过去,校长还把我当成小孩吗?”
“抱歉,才意识到原来阿贺你也老了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孩子呢。”昂热还是笑,语气漫不经心的,“但不得不说的是,你现在的样子和六十二年前没什么区别。”
“校长倒是变了很多,以前的校长可没这么多客套话,上来就打。”犬山贺冷笑,“这次家族派我和宫本君还有龙马君来接待你,这是家族善意的表现,因为我们曾是您的学生。”
“不不,阿贺你真是老湖涂啦!那时候的情况是喝酒喝到一半你忽然掀翻台面,说你忍受不了我傲慢的语气。”昂热缓缓地端起一杯酒,“那样挑衅我,我没把蛇岐八家全杀光算不错了。”
“我一直是个客气的人,否则也不会允许你们活到今天。”
仿佛有无形的刀剑从他全身向四面刺出,女孩们都警觉地避开。
“校长,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把您作为朋友来招待,所以我才会让干女儿们出来陪您,真要白瞎这隆重的酒宴,把台面掀翻么?”犬山贺皱眉,目光凌厉如剑。
昂热把玩着酒杯,“酒桌的掀翻与否在于对饮者的实力,并非是我太过傲慢,而是阿贺你太过弱小了,不然要掀桌子的怎么会是我呢?你要是比我强,我就得看你的脸色了。”
“阿贺,我活了快一个半世纪,虽然事没有办成几件,人却见识过不少,比如强大的人,还有与其对应的,弱小的人。”
“强者无需多言,能成为强者一定是有特别的理由,我倒是发现了弱小的人有几个值得说道的特点。”
“比如听到露骨的实话就觉得别人是在嘲讽自己,自尊心还特别脆弱,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轻易碾碎。”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阿贺你好像都没变过啊,揣着那可怜得甚至有些可悲的自尊心。”
昂热放下酒杯,站起来,“六十二年前你是这么脆弱,六十二年后你依旧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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