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闹灾荒,我身边也无分文——她们都在乱葬岗被豺狼分了去。”老人喝了一口茶,开始奋力咳嗽,吐出的一口血引来茶贩子瞩目。
“客官,咱做的小本生意,您这……”
“这一套茶具我买下来。”祁晏看出他的嫌弃,又掏出一锭银子。
“诶,好嘞,您喝着!”茶贩子拿了银锭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老人面露愧色:“望舒,叫你破财了。”
“无妨的。我遇到了姑母的后人,就是开龙岗书院的那位谢小先生,他与我是表亲——这些都是他与我的。我如今走投无路,便拜入了书院,也算有一方容身之地了。”祁晏垂了垂眸。
“书院好啊,里头有藏书,能让你好生看一看。”老人点头。
他听过谢远的名字,从他的那些事迹来看,大抵不是个同世家子弟一般沽名钓誉的人。
若是让望舒与他一道,也许能在这乱世活下去。
“阿伯,我带您去书院吧。书院虽大,人却不多,我为您请个大夫看病。”祁晏开口。
“不必了。我这身子,怕是就这几日了。本想着就睡去在那露天的帐篷里,却不想去前还能见到我祁氏后人。”老人微微一笑,言语之后有遗憾也有欣慰。
祁晏再度垂眸。
老人虽这般说,但他还是带着老人住进一家客栈,又请来了大夫。
大夫看过脉象后,只是嘱托这几日可以准备后事了。
祁晏眼睛一红。
令他没想到的是,老人去的如此之快——当夜他就不行了。
临去前,他攥着祁晏的手,声音抖得厉害——
“望舒……若有机会,且为你阿父翻案。”
“翻案?”祁晏目光一震。
“当年凉州城一事……是范阳卢氏勾结官府,暗中陷害你阿父,并有意打压祁氏……他并非通体叛国的乱臣贼子……”
原来,在祁大将军出事之后,与他熟络的祁氏子弟都不相信那个满身正气,心怀鸿鹄之志的英雄会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他们暗中搜查蛛丝马迹多年,终于发现其中猫腻。
只是这时的人们,除了当年凉州城残存的遗孤,还有几个祁氏子弟,再无人相信祁大将军的清白之身。
而他们自己说的话,更不会有人相信。
祁大将军好像要一直不得沉冤昭雪了。
老人说罢这一番话,便合上了眼睛。
屋中烛火闪闪烁烁,少年悲伤的目光明明灭灭,最后融作一团幽深。
祁晏慢慢抬头,看向窗外的窗户。
范阳卢氏……
不甚皎洁的月光下,少年的眼中凝聚出了前所未有的憎恨与森寒。
……
葬下老人,返回书院时,祁晏发现书院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安静。
察觉到其中不对劲,他悄悄入门,问向一个正在扫地的书童:“今日书院为何如此安静?”
“回小郎君,今日彭城王世子前来拜访小先生,带了一些将士来,怕是来头不善。”书童左顾右盼,见没有人,这才同他悄悄说。
彭城王世子?
他来找小远作甚。
祁晏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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