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然肉片,是他从小就喜欢吃的一道菜。
在成年之前祖美兰在家里没少给他做,而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李阳自己也学着做过很多次。
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拿手好菜。
将红白相间,肥瘦得宜的羊肉切成寸片,辣油爆锅后放入羊肉爆炒。待五分熟左右放入孜然和洋葱去膻提味儿......不大一会的功夫,一盘香味四溢的孜然羊肉就出了锅。
祖美兰亲近够了儿子,又炒了盘花生米备了几个毛菜,晚饭就算是齐活了。
七岁的李小阳坐在凳子上,只有一个小脑袋浮在桌面,抄着对于他来说过长的筷子,吃得满嘴流油。
祖美兰满脸宠溺的给儿子夹菜,李奉献则是呵斥着儿子不懂礼貌,不知道让客。
爷爷李太山端着小酒盅,拆着他儿子的台:你小时候还不赶你儿子呢。
奶奶邹云笑呵呵的不言语,端着一碗昨天剩下的菜饭,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儿和孙。
看着围着桌子的一家人,李阳淡淡一笑。
他终于又回家了,也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这个家最温暖的的时刻——虽然以一个外人的身份。
“咱家有个小阳,以后我就管你叫大阳了!来,大阳。咱哥俩喝!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这杯大哥敬你!”
在李奉献的劝酒中,李阳端起了杯子。
......
两杯酒下肚,李阳整个人就飘了。
只是他的酒品向来不错,属于那种喝酒越多话就越少,从来也不会因为喝多了胡言乱语的人。
见差不多到量,也就拒绝了李奉献的劝酒。
趁着祖美兰和邹云开始收拾,他和李奉献来到了院子外。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倒春寒,被冷风迎面一激,李阳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接过李奉献递过来的烟,他看了看林业局的职工大院。
九六年国家的电力建设还不太完全,一旦某个区域用电量过大,电房就会跳闸。
因为这个关系,也为了节省电费,大部分的人家到了晚上是不开灯的。电视机倒是普及了,可有线电视却还没走进千家万户,来来回回省台加中央一。每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站在院子外面聊天扯闲篇。
小到东家长西家短,大到中央领导,开国名将和国际局势,全是街坊邻里嘴里的谈资。
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黑漆漆的职工大院,李阳却在思考着更加实际的问题。
放下手里夹着的香烟,回身打量了一下屋子里没人注意这边,李阳望向了李奉献。
“明天别再去练摊了。”
“不练摊去干嘛?家里三张吃饭的嘴,扎脖?”
扎脖,就是用绳子把脖子扎起来的意思。
在李阳的家乡话里,这是对一个家庭生活情况最差的形容词。
表示没有了饭吃,只能把吞咽食物的位置阻绝。在词性上,要比“勒紧裤腰带”更能深层次的形容贫困。
长长的叹了口气,李奉献又吸了口烟。
“明天我去借借,看看能不能借来点钱,再去进点货。厂子停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耗不起......”
“今天得罪了城管,摊肯定是不能练了。不然再让他们抓到,肯定不能轻饶了你和嫂子。”
将烟头扔进排水沟,李阳抿起了嘴唇。
“我现在单位也是没什么事情,不用上班。你让我晚上好好想想,咱们两个一起干点来钱快些的事儿。”
“风险不那么大,来钱快点的事儿......”将李阳的话咀嚼了一遍,李奉献挠了挠后脑勺。
劫道去啊?
他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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