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野小院,沈溪猛灌了几口茶水,这才稍稍平复。
白野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前朝白傅诗曰,短屏风掩卧床头,乌帽青毡白氎裘,这白氎又叫木棉,我却喜欢称其为棉花,原产于西域,后高昌国在唐贞观14年为侯君集所灭,以其地置西州,岁贡氎布仅10端,足见其珍贵,而今此地已为西夏。”
接着,白野又开始阐述自己对于棉花产地的布置,一直如同透明人的李探花,眸中神采却是越来越亮。
沈溪听罢连连摇头,“不妥不妥,这织机万万不能流入西夏,若是白少卿信得沈某,将工坊置于...白少卿这可有成都府路舆图?”
“没有。”白野回答的也很干脆,“不过,我有一份拓印的九域守令图,颖儿,麻烦去书房取图。”
赵颖微微一福,扭身而去。
九域守令图是一副石刻地图,也就1米3x1米的大小,却极为细致的描绘了北宋时期的行政区域。
府,州,军,监,县各级行政单位,共计1400余个,主要水脉14条,山岳,岛屿,海岸线,除了几条改道的河流,与现代几无差别。
沈溪仔细辨认,“这儿,可置于兴洲,或是兴元府,货物可随汉水行至襄阳以通全国。”
白野摸着下巴看地图,“沈丈,可这于西夏往返的商路又该如何?”
沈溪见白野一口一个沈丈,也是壮起胆子,“我沈家与西夏本就有生意往来,长风大可宽心,既然是合作,我沈家断没有不出力的道理。”
“哦?是什么生意?”白野有些好奇,随口问道。
沈溪猛咳两声,小声吐出两个字,“青盐。”
好家伙,走私啊...不过也好,能走私说明在西夏也有关系,译胥也省得找了。
“那便依沈丈所言,至于这麻布的产地,自家有意放在广州一带,不知沈丈以为如何?”
沈溪只是略一思忖便点头同意,“可以,沈家在广州还有几条商船,南边气候也适宜,成品的麻布不仅可以走内陆大河,也可沿海路北上。”
几条商船?这老东西太凡尔赛了吧,根据收回来的情报,沈家在明州的海船就有大小十数艘,大则四千料,小则一二千料。
一料为一石,四千料也就是载重240吨,白野记得,当年打捞上来的南海一号也就200吨吧。
再接下来就需要拉扯利益分配了,“沈丈以为这生意可做得?”
“那是自然。”
白野不墨迹,“白某出一应技术以及器械,沈家出财力人力,你我两家五五分账,如何?”
沈溪闻言大为震惊,在见到新式织机的时候,他就明白,白野完全有能力自己吃下这块肥肉,只是起步时会稍有迟滞。
沈溪不再套近乎,严肃道,“不知白少卿需要我沈家做何事?沈某信得过白少卿之品行,但凡力所能及,在所不辞。”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白野喝了口茶,这才开口,“我需要前往日本,也就是倭国,还有东南的李朝,占婆国,吉蔑,罗涡,单马令等诸国的详尽海图。
还有,从琉球往正南方向的汤都,与此同时,也需要大量的相应译者。”
沈溪听的直冒冷汗,“这恐怕...”
白野连忙摆手,“白某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不急一时,五年八年也不妨事,沈家既然有海船,也应当知晓这海上的财富,难道你沈家不想喝这头汤?”
沈溪是商人不假,虽然白野与他谈论的都离不开一个商字,但是这其中的诸般布置,多多少少也能嗅出些别的味道,不过那跟他没什么关系。
为今最需要考虑的是,他沈家要不要上白野的这条船。
沈溪抹去鼻子上细密的汗珠,起身有些踉跄,“沈某需要时间考虑。”
白野上前搀住沈溪,一路送至门外,小声说道,“下官已上书朝廷,天下将再无盐商。”
白野松开手,迎着沈溪震惊的表情,挥挥手以示告别,“沈丈可莫要考虑太久,时间不等人。”
又总觉得忘了点什么,白野摇摇头,忘掉的应该不重要。
回到正堂,只见那从头到尾都没有只言片语的年轻人,依旧老神在在的喝茶。
白野看看他,又看看沈溪离去的方向,“这...你...”
那人笑容温和,眼中神采奕奕,“白知县的手段,真叫李某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李某?白野这才意识到闹了乌龙,随即又严肃起来,对于沈溪,白野倒是信得过,可被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知晓了诸多隐秘,说不得就要请他在青甸园“做客”了。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起身拂了拂袖子,“上虞李孟博见过白知县。”
上虞?不远啊,也就百里,李孟博?有些耳熟啊...
嗯?上虞,又姓李,这气度,白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绍兴五年,进士第三人及第?”
李孟博微微点头,“侥幸。”
哦吼?!上一届的探花郎,白野咧嘴,双眼放光,轻驼着身子,两只手不停的搓着,活像个狼外婆。
这...壮丁来了?
白野凑近李孟博,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那个...李探花啊,你会飞刀么?就是那种...歘歘歘...咻咻咻...的飞刀。”
看着连说带比划的白野,李孟博一脑门问号,你没事儿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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