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野仍在书房挑灯做着今后的规划。
日间给赵鼎看的,仅仅是一个商业模式,并不涉及当下的制度。
社会的意识形态就是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
前世的白野同样抨击过儒学的腐朽,荼毒中国两千年。
重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能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古时候。
中国的古代思想,并没有你死我活的宗教冲突,自汉朝独尊儒术,读书人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却并不会拘泥于一家一派,儒家,法家,道家,阴阳家,兵家,哪个有用学哪个。
在汉唐时期,读书人并不能和儒家或儒生划等号,然而,这种兼收并蓄的思想风气开始颓糜于宋朝,这个科举制度第一次绝对主导官员选拔的朝代。
其他学说开始没落,彻底靠边站。
真正扼杀了这个民族的活力的,是明朝僵化的官定理学和八股取士。
而白野想做的,就是如何将自然科学融入到当下的社会环境之中,取得一席之地,彻底解放汉人的智慧。
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决定一个王朝兴盛的,主要是经济和税收制度,而官制,兵制,法律等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相比,都是次要的。
宋朝的三冗问题,明显不是自己现在能解决的,说的通俗些,只要钱够,哪有什么三冗问题,兵多些不好么?公职人员多些怎么了,有钱奢侈一点也无伤大雅。
古人的开源方法简单粗暴,要么把手伸向百姓,要么是商人,要么是乡绅,不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么。
直到丑时,白野终于草拟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放下毛笔伸个懒腰,看着自己的“杰作”,莫名想笑,有种考前复习的既视感。
出了书房,便看到趴在院里石桌上睡着的白榆,手里还攥着一个馒头。
白野伸手推了推,白榆顺势坐起,眼睛却没有睁开,将手里的馒头往前递,似梦呓般,
“郎...郎君,吃...吃饼...”
白野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还是接过已经冷了的馒头。
白榆又重新倒在石桌上。
见状,白野只得摇头苦笑,将馒头叼在嘴里,如同捡回来时那般,将白榆横抱送回她的房间。
望着如勾的新月与漫天星辰,憧憬未来的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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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赵鼎便携家眷赶赴绍兴府,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赵鼎时不时掀开帷幔遥望。
赵汾见状,好心的提醒道,
“爹爹,昨日兄长说了,不来相送。”
只有裴氏知道,自家夫君等的,是张浚呀。
直到出了娄门,赵鼎才低声念叨一句,
“德远他,哎,不会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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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张浚正请求单独面对,来到后殿行过臣礼,赵构放下手中奏折,高兴说道,
“哈哈,赵鼎刚出行府,即送来奏疏,朝廷设官分职,本为守土便民,然而今年未考,有善政也有苛政,
赵鼎建议自今岁起,监司,郡守以下官吏两年一考,考绩分为三等,由御史台存档,善政者升迁,苛政者罢黜。
不如此,朝廷的恩泽无法施于百姓。”
张浚闻言,心头有些酸楚,但却面带笑容,
“元镇所虑极是。”
赵构站起身,在榻前走动,
“国之所用,皆取于民,古人云,君者,舟也,庶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监司,郡守,朕所委寄,如若不常警醒,
朕就会耳目失聪,还有三省官,即是朕的臂膊,舟进,皆臂膊之力,舟陷,亦是臂膊之过呀。”
张浚也就是恭恭敬敬的,
“陛下立论高远,臣,望尘莫及。”
赵构又道,
“监司,郡守两年一考,三省官吏一岁一考,唯有勤于考察,方能心系民瘼,恪尽职守。”
“臣,谨遵圣意。”
“朕已传旨,新政府以卿为相,沈与求,张守,陈与义参知政事,秦桧为枢密使,沈与求同知枢密院事。”
张浚呆呆的看着官家,只觉得这脑子里是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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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朝廷将淮中大捷张榜告知百姓,亦可说是朝廷给百姓备的年礼,若收了战时税,又多为败仗,官家面上也过不去。
白野对这些事却并不关心,除了完善第一个五年计划之外,同时需要解决的就是由自用到量产的改进。
既然是量产,必然需要考虑到压缩成本,尽量保护配方,白野从来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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