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中心的中心处立着一块断碑,上面写满血字,那些血字似乎还未干涸,隐约可见,而每一笔都透露出一股阴森恐怖。
它的断面与庄前那块断碑完全相同,这两块石碑本是一体,石碑上的血字是一个个人名。
“看来那凶手欲将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杀光。”纪嫣然在一旁轻道,因为有的名字已经被血线划掉。
“有趣。”卫庄嘴角微勾,脸上浮现淡笑。
魏庸自顾自接过了话:“从第一起命案开始,庄头的石碑便被移到了这里背面刻上了这些名字,这一个个名字代表庄内的每一个人。
“凶徒每夜潜入,只为杀人,然后划去石碑上的人名,亦代表这个人的死亡。”
伏念观察着石碑上的文字,上面的血有的已经发黑,这些血色字迹不像是新添加的,有的还保持着鲜艳,血迹还未干。
盖聂上前几步,摸了摸断碑,伸出食指沾了点血放于眼睛前细看,片刻后他道:“这是人血。”
对于这种早已知道的事伏念并未说什么,他观察着断碑上的剑痕。
就如同人的笔迹,每个人的字迹或多或少会带着自己的特性,而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用剑写就的。
“别无他求只为杀人,会这么做,只有两种。”卫庄目光落在断碑上那两排血字上。
“一种是为了制造恐怖,震慑人心。”
“一种是有血海深仇。”
盖卫二人的预设虽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但实际上只给了自己两种可能的发生。
但现实中的答案或者说选择并非只有可想到的,每个独立的个体参与到其中,便会有另外一种选项产生。
伏念并不认为事情的发展会如此简单,他来此,某种意义上是为了另一条线索。
“遭遇如此重大危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卫庄忽地问了这样一句。
魏庸摇了摇头,他叹息一声道:“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里,这么做只会死的更快。”
伏念一直观察着魏庸,他说这话时,表面上虽作一副惧色,但他心中并未多大惧意。
自第一次见到他起,从始至终他都有一种从容,一种底气。
“这石碑上的字乃是挥剑写就,字锋刚锐无比,一般人根本难以留下。足见用剑之人功力深厚,剑法卓绝。”
纪嫣然道,她看向魏庸:“魏司空可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若真要说的话”魏庸沉默片刻,道:“我认为是罗网的杀手所为。先前他们就已派出刺客刺杀过我,只不过最终失败了。
我在朝中一向力主抗秦,是秦廷和罗网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盖卫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对于此次的考题已有猜测。
“不知魏司空可否领我等去看一看这些死者的尸首?”伏念见查探的差不多了,出声道。
魏庸闻言,当即应允,引路道:“请随我来。”
魏庄一座大院内,平日里住着仆役,而今却变成了停尸的地方。屋中摆放着十七具尸首,身上盖着白布,皆是男子。
他们虽死状各异,但均是“一剑”毙命。
“伤口细长笔直,深入骨髓,应该是一把极薄且其锋利的剑。”盖聂检查着尸体,分析道。
“是一把怎样的剑既能形成这种奇特伤口的狠毒阴柔,又能兼具一剑断碑的刚猛。”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是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卫庄思量道。
相比于二人,伏念观察的更仔细,死者中有十一人的伤是被这种韧器所杀。
这种切创是由具有锐利边缘的器具压在皮肤表面,沿长轴方向牵引,将软组织切断所造成的创伤。
切创创口呈纺锤形哆开,创缘整齐、平滑,创角锐利。同时又细于一般创口,应是一种具有极短刃面的器物。
但它的创口长度远长于刀剑形成的创口,刃面沿着体表压迫牵引移动的距离更长。
这让他想起来一种类似的东西高音弦的钢琴线。
这种由纯度很高的碳钢制成的弦,有足够高的强度及延展性,粗细差不多在0.7到2毫米之间,只要对线施加的力足够,速度足够快,足以切掉人的身体部位。
杀死这些人的凶器就是类似的一种高韧度细线。
其余的六人中,有两人死于在断碑上刻字的剑客手中,只因他留下的剑痕和碑上的剑痕几乎完美契合。
剩余的四人则应死于另外一名剑客手中,这四人身上的剑痕更为凌厉、深邃。
名单上被划去的死者有十三人,这里却有十七人,明显这四人并不在其列。
也就是说杀人的人应是三个不同的人,前两人应是同伙又或者说有预谋的配合行动,而最后一人则与前两人的行动是割裂的。
且这四人相比其他死者,不管是身骨还是指节都更为强韧,加上手掌间的茧子,皆表明这四人应学过武艺。
关键的一点还有根据他的尸检这四人死亡时间早于名单上的第一个死者。
一个合理的猜测是这四人是某个重要人物的护卫。在那一日,有人闯入,瞬间击杀了四人。
这与他在先前那处他们所在堂屋中发现的血迹分析基本吻合。
但那个重要人物却没有死,因为这里的死者中并有值得这种级别的高手出剑的人。
虽说也有可能那个重要人物的尸体并不在此处,但这种级别的人物死了,不可能没有一丝风声传出。
一种可能是杀人的剑客与这个重要人物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者一种妥协,让其放过了他。
一种可能是这个人物击退了这个杀人的剑客。
从先前的调查中可知,从诡秘的凶徒索命以来,无人能离开,所以此事定然发生在庄内,而庄内有如此价值的目标只会有一人。
“念弟,可是发现了什么?”纪嫣然注意到了伏念的沉思。
“我不过是有些猜测。”伏念收敛了神色,向着一侧的墙壁走去,他注意到了这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一处不太明显的印记。
他之所以特别注意到这个印子是因为这个印记与先前神秘人留下的帛书中的印记一样都是一种阴符。
而上一次的密文所藏的消息正是关于梁白桥刺杀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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