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骂了十几分钟后,里面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里面没有了半点声音。
又过了两个时辰,眼见天色发亮,叶君冲裴纶点了点头。
裴纶拎着工具敲了一圈,一慢一快,连打三次,一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嘭”的一声,小黑屋里仿佛什么东西跌倒了。
旋即,便传来了凌云凯的嘶吼声:
“不可能!都过去一天一夜了,我舅舅怎么还没派人来救我?”
“不可能!我舅舅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
……
到最后,声音竟然混杂了一阵阵呜咽痛哭之声。
“他马上要崩溃了!”
叶君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凌云凯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其实也不奇怪,凌云凯本身就是攀魏忠贤的关系进的锦衣卫,能力有限,平日里案子没办几个,全靠打小报告,给同僚捅刀子……这种人,心里鬼心思多,一旦靠山没了,精神立马崩溃。
又过了一个时辰,裴纶接连敲了三次。
但是,小黑屋里再也没有传来半点动静。
如果不是几人能听到里面的呼吸声,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自杀了。
“差不多了!”
叶君举杯一饮而尽,旋即起身,朝小黑屋走去。
其他人紧跟而上,当打开小黑屋,看到里面的情景时,都不由大吃一惊。
此时的凌云凯哪还有昨晚嚣张的模样,头发凌乱,满脸憔悴,面上,头上,鼻涕眼泪混杂这尘土,乱七八糟,如果不是身上的飞鱼服没变,还真的很难把这个如同乞丐一样的人和昨天晚上那个嚣张跋扈的凌总旗认作同一个人。
“我舅舅会救我出去的……”
“我舅舅会派人来的……”
凌云凯瘫在角落里,双目无神,连几人开门都完全没感觉,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别妄想了,已经过了两天,你等的救兵呢?”叶君冷笑道。
声音似乎惊动了对方,凌云凯神情激动道:“不可能,我不信,我可是他外甥……”
“外甥有怎么样?”
“宫中贵人出了事,魏忠贤作为贴身大太监难辞其咎,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是太监?他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你?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在这等你舅舅吧……关门……”
叶君每一句话,都宛如重锤砸进了凌云凯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终于,到最后凌云凯再也抗不住了。
他再也不想回到这种被冰冷和漆黑笼罩的恐惧之中。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裴纶,给他录口供!让他把几岁偷看女人洗澡,几岁尿床都交代清楚……”
……
当辰时过后,北镇抚司的人拿着文书姗姗来迟,看到的是丢在大牢里,精神崩溃像死狗一样的凌云凯,还有那张凌云凯亲笔所写,亲手画押的认罪状。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这些年贪赃枉法,为霸占某商铺,谋财害命,为了破案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杀良冒功,甚至还有两年前,为了晋升总旗,勾结江洋大盗暗害同僚的罪证。
北镇抚司的人目瞪口呆。
这才一晚上,怎么全招了?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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