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丰德楼欠了诸位的钱,我回来帮诸位算清这笔账。”
成有义笑道:“周先生本已返身田亩,如今又来为丰德楼操劳,此般大仁大义,成某佩服。”
周实脸上带笑,心里却想:这姓成的说话带刺,分明是讽刺我已经被赶走,又回来收拾烂摊子,多管闲事。
“成掌柜,陆掌柜,孙掌柜,请坐请坐。几位吃了饭没有?小四,让后厨起灶,再拿好酒来,我配几位贵客喝一盅。”
“不用,不用。”成有义摆手道,“我们是来办事的,办完事就走,不敢叨扰。”
你们从大清早坐到现在,这还不叫叨扰?
“哪里的话,您几位天天照料我们,哪能让您空着肚子回去?”
周实给小四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去后厨,自己来应付这几位债主。
“几位,丰德楼上个月欠款多少?”
“来,都在这了。”
三位债主掏出账本,翻到一页,让周实核对。
“周掌柜……周先生,您给评评理,咱们小本营生,都指着别人的嘴吃饭,万一周转不开,可就要关门大吉了。”肉铺的孙掌柜抱怨道。
“这个数,赵先生已经核对过了,不会有错,只要丰德楼把账结清,我们立刻就走。”粮店的陆掌柜说道。
周实看似在看账本,其实也在思考这三位债主的事情。
平常都是一到初三,赵账房会带上钱去结账,怎么这个月被人找上门了,这也算不上拖欠啊……再说就算是要账,需要三个掌柜同时上门吗?随便派个账房、伙计跑腿不就行了?
再仔细看这三人,成有义从刚才开始就颇具攻击性,说话最多,但欠酱行的钱远不如欠粮店的。而粮店的陆掌柜只是粮店三个掌柜之一,还是最年轻的,话语权不高……至于胖乎乎的孙掌柜,讲的话有点言过其实,他的肉铺可是江都最大的……
想到这里,周实心里有数了。这次债主上门,明显是有人主导的。
他把账本合上,说:
“几位,赵先生应该把店里的情况和你们说了。这钱,我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成有义笑得有些阴。
“没关系,我们等东家回来,让东家来处理。”
等那两个小子回来,不得把丰德楼打包送给你们……
“两位东家怕是做不了主,何况他们现在不知所踪。”
“他们做不了主,成先生就做得了主?您想拿什么来做主?”
成有义,你把这话说出来,可太寒碜人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和你客气。
“老东家生前交代得很明白,丰德楼的生意都由我来打理。我做不了主,谁做主?”周实的语气越来越冷。
成有义不依不饶:“我们和周先生相识多年,有些话不好意思在台面上说。你已经被丰德楼的东家辞退,怎么还来管丰德楼的生意?现在的东家说你贪图家产,你说老东家把生意交给你,你让我们信谁?你若没有遗嘱为证,不是空口无凭吗?”
周实冷笑道:“遗嘱?这就是遗嘱。”
“哐!”
他从背后摸出铁算盘,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三个掌柜向后缩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
“这铁算盘是老东家生前所用之物,他将此物托付给我,就是让我把持丰德楼这把大算盘。诸位,你们谁能说出这算盘不是老东家的东西,我周实,就一头撞死在这算盘上,绝不反悔!”
三个债主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待人和气的周掌柜,现在居然面露凶光,发下这么狠的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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