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此刻李世民正紧闭双目,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盘膝打坐,据道士们说,服丹前若能平心静气抱元守一,再择良辰吉时,丹药会更加有效。
听了李治的话,他双目依旧紧闭,对繁忙的政务已经不耐烦了,只想一心追求长生之道。
只听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国家大事唯祀与戎,委托儿子代为理政固然是因为越来越厌烦政务,也为养病,却也有趁机提高太子声望的考虑。
按理说大臣们不会揣摩不到他心思,日常政务却还是缺席,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几位重臣定也是病得爬不起来了。
“孩儿叫王伏胜私下打听了一下,房公卧病在床,高仆射已食水不入,恐怕熬不过这一两天。”
得知高士廉病入膏肓,李世民缓缓开口:“高仆射不仅是功臣,而且抚养你母后和舅父长大,情同你的外祖,不能等闲视之。”
“正是。前日东阳公主入宫,她私下告诉我,舅舅和高家子侄已秘密筹备丧事,怕惊扰父皇养病没有上报。”
高士廉之子高履行尚李世民庶出之女东阳公主,与李治的关系也还算亲密。
“难为他们一番苦心。”李世民闭目叹息,“但论情论理,朕都该亲往吊祭。”
李治却道:“想来或许是时气不佳,不但这几位老臣病情加重,连英公也有了心病……”
“英公李世勣?他都病了吗……”
……
翌日,太子李治早朝结束后,跑去李世民办公的立政殿请安,请完安,走出殿门没几步,忽见陈玄运快步奔来,忙问:“有何急事?”
“政事堂宦官私下向我禀报,申国公府遣人向国舅报丧,老仆射薨了。”
陈玄运哪敢隐瞒,只得如实禀报道:“国舅不让告知圣上,可这事我们当奴才的哪敢隐瞒,还是告诉圣上吧。”
李治没想到高士廉这么快就没了,连忙摆手:“先别声张,父皇刚服下丹药,不宜惊动。”
道士们早有过叮嘱,丹药是以阴炼阳、水银伏火之物,需避风避寒静心克化。
他唯恐父皇犯忌,还欲遮掩。
哪知李世民在内静坐,早听得清清楚楚,当即起身高呼:“速速更衣,朕要亲往吊唁!”
李世民执意要去,终于还是带一群侍卫出宫了,李治也只好跟随前往。
陈玄运见阻拦不住,早已派人飞奔去通知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连同高士廉之子高履行、高纯行、高真行,乃至前来吊唁的众宾客都顾不得丧仪。
一众人等阻于朱雀大道之上,抓着御马缰绳,抱着皇帝大腿,力劝他服药后不可出宫,恭请大驾回转。
李世民身染风疾,祭祀都未亲临,却要亲往吊祭高士廉,这不仅是出于对老臣亲贵的尊重,也是对高家和长孙家的格外关照。
因群臣阻拦无法成行,只得面向南方大哭一场,宣布追封高士廉为司徒,赐谥号为“文献”,陪葬昭陵,并令李治代为前往,以晚辈之礼拜祭。
凛凛罡风中,李世民放声哭泣着,一半是哭高士廉,一半是因为勾起了对长孙皇后的缅怀,在群臣苦苦阻拦下只得洒泪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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