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坐于床榻旁,没有着急诊断病疾,而是先让叶子轩伸臂把脉,察觉无甚其余异样后,老郎中才打开木箱。
罗青侧目而视,知物术一条条窥探鉴别。
“黑狗血:黑色公犬的血为大阳之物,黑犬毛发无杂色,为纯阳,此狗血为纯黑公狗血,拥有驱邪避煞之用,效果更佳。”
“挑疮银针:一根挑千疮,已颇具克制毒疮之能,即便是祀力所赋,也有几分抵抗余地。”
“……”
老郎中行医多年,医箱中不缺乏对付病疾的物件。
老郎中命侍女烧好开水,准备好沐浴桶后,自医箱中先取出四根挂有玳瑁的红绳,绑在叶子轩四肢,号称‘束邪祟’,之后又取出一片柳叶,令叶子轩含在口中,唤作‘封天门’。
若木箱中有一枚玉肛塞,罗青都怀疑是不是也要塞入尾椎菊花中了。
最后老郎中手拿一小碟,先后倒上黑狗血、糯米、朱砂等物,临到了了,不忘朝里吐上几口酝酿良久的唾液。
老郎中手里多出一根木棒,将小碟里混杂一团辟邪祛祟的玩意儿捣碎,拿来挑疮银针,在碟中蘸了蘸,目光移向叶子轩惨不忍睹的两瓣屁股以及后背上,开始以针法挑刺。
治个病症讲究极多,花样繁杂,根本不像是个正经郎中。
不对,在魑魅魍魉横行的世道,似乎这才是最正经的医治法。
难怪老郎中大方给予《金匮药方》,合着那书只是医术的细枝末节。真正驱邪核心之术,还是猫儿教虎,留了一手。
罗青盯着老郎中手里银针,似见有一股气血之力顺针而下。
老郎中手法娴熟,一刻钟光景,叶子轩屁股以及背上的脓疮即统统施针完毕。
他擦了擦额头密布的汗水,显然一番施针,对他同样不甚轻松,将银针收入医箱中后道:
“叶少爷,脓疮已全部被我与你血肉挑开,去沐浴一番,把身上疡疮清洗掉罢。
我再开一份补药,一日两服,不出数日,病即消矣。”
叶子轩兴奋地自床榻上跳下,光着屁股尝试行走,果觉不再疼痛,他嚷嚷道:
“爹,我真好了!”
叶老爷含笑拂须。
老郎中从箱中取出一小瓶艾草研制成的清香粉末,递给罗青道:
“你去与叶少爷一同去,瞧瞧是否有脓疮之余未曾剔除干净。
在沐浴水中的加入艾草末,能祛余毒。”
罗青心下一喜,面色如常地接过艾草末,跟于叶子轩之后,一路往浴堂去。
知物眼传讯叶子轩身上脓疮乃是沾染了疡疮侯遗留物所生,罗青正盘算着找个时机询问叶少爷去过何地,好去一探究竟,老郎中就恰使他去加艾草末。
可谓是瞌睡来枕头。
叶子轩不着一缕,甩着胯下银针,兴奋闯出卧房门,朝隔壁浴堂去,碰上红着脸的侍女,亦毫无羞愧之感,反而挺了挺腰,得意洋洋。
纨绔之性一展无遗。
叶子轩瞥过一眼罗青,大大咧咧要勾肩搭背,却被嫌弃的罗青躲过,他不以为意道:
“兄弟如何称呼?”
罗青笑道:“叶少爷叫我罗青即可。”
二人走入浴堂,叶子轩竖起大拇指道:“老郎中医术超绝,且性情古怪,罗兄能得老郎中青睐,相比定是人中龙凤。”
罗青往浴桶中倒入艾草末,谦逊客套应了两句,“只是运气好罢了。”
叶子轩进入浴桶,身躯下沉,长呼出一口气,呻吟一声,骂骂咧咧道:
“那甚么狗屁疮真是痛得难忍。”
一直待在一侧的罗青心中一动,趁势问道,“叶少爷昨日去了何处,怎么今日就奇怪地得了毒疮?”
叶子轩沉吟半响,和盘托出,并未有何隐瞒。
原来是昨日黄昏时刻,叶子轩几人听说镇西南有一处荒废宅院,有邪秽作祟,几个少年郎没见过世面,不信长辈神神叨叨的言语,大着胆子前往院中,作死地逛了一圈。
不过照叶子轩所言,除却院中冷飕飕之外,并无发现其他异样处。
可今日,他却得了这倒霉毒疮。
“与我一道前往荒宅的几人,一个个活蹦乱跳,屁事儿没有,只有我得了疮。
真是晦气!”
叶子轩愤愤不平道。
罗青皱眉沉思,猜测叶子轩应是在院中撞见了疡疮侯的遗留物。
罗青又询问了荒宅位置以及其他具体细节,打定主意前去瞧瞧。
叶子轩一行人趟好了路,说明其中确无能致命的东西存在,而且他有知物眼傍身,并能看见旁人不可见的东西,自身安全当更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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