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02章 卖国无门思秦桧(1 / 2)斩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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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立国之后,定都会宁府,在今哈尔滨东南,城外流过的护城河便是按出虎水,女真语中“按出虎”即是“金”之意,也就是金国国名的由来。明时建州兵起之后,给自己安了个姓叫做爱新觉罗,这“爱新”也就是“按出虎”的异读,盖自我标榜为金之后裔也。

自从开州归来,吴乞买等金国贵人便整日价忙于征调粮草,打造兵器,征召各部的战士健马,以备抵御宋军的大举进攻。然而对于组织结构较为落后的金国来说,要想将大批兵力集结到一处,后勤方面的问题根本就无从解决,女真各部及其治下的其余部落,根本就没有明确的征税概念,也没有多少产出可以征税。

确切地说,在阿骨打之前,完颜部每年还是从各部征收贡赋,尽管这种贡赋其本质更近似于敲诈勒索。等到阿骨打时,由于辽东大灾,生计维艰,这种类似于勒索的赋税也被废止了,阿骨打将整个女真和胁从部落都转变成了纯粹的军事化掠夺组织,以对外攻战掠夺来维持整个组织的生存和壮大。可想而知,开州一战的失败,给金国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那决不仅仅是损失了两万多名兵士,近两万战马,以及许多兵器甲仗所能概括的,金国目前根本无法弥补这样的损失,国家的基础都被这一场败仗动摇。至少是部分因为这样的状况,金国面对宋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才选择了如今的战法,乃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能够与宋军敌对的大军来。当宋军滞留在黄龙府城下时,吴乞买等人虽然主张据守混同江,却也从来没有打算在宁江州城下与宋军决战,只是希望渡江的困难能够拖住宋军进兵的脚步而已。

然而这一天,一个超过所有金人预料之外的噩耗传来,几乎立刻令金国上下陷入了绝望之中:“萧干做反!”

吴乞买的大屋之中,女真贵人群集,个个面色凝重。阿骨打的二子斡离不正在那里慷慨陈词:“萧干既反,后路已断!当今之计,宋军不可力敌,唯有全师渡过混同江北,荡平铁骊部之后,复凭借鸭子河与宋人相持。只须再有两个月,第一场大雪便要落下,宋军十余万大军曝于荒野,如何能久?”

挞懒却摇头道:“我兵粮食无多,纵然能击破铁骊部,也只过得今冬,更无力夺还黄龙府,杀败宋军,五个月的时日,宋人足可以将黄龙府建造成金城汤池,他们可不是契丹人,大宋的城池,比契丹要大上无数倍!打不破黄龙府,明年宋军还会再来。到时候咱们再跑么?没有人种粮食,战士又不能去打猎捉鱼,饿也饿死了!”说来好笑,当日兀室等人在金国中大肆宣扬南朝的富庶时,他们关注的都是大宋的钱粮如何广盛,女子如何娇媚,可如今濒临绝境,才想起大宋原来也是这样的强大。

斡离不呸了一声,骂道:“宋人再来,咱们就再向北退,只要打败了萧干这狗子,那宋人能捉住咱们么?我阿玛说了,宋人虽然兵多,费的钱粮也多,要了咱们的地方又没用,只要这般耗下去,终究能求和成功。”

挞懒跳起来,叫道:“阿骨打大王去了许多时了,却一直求和不成。如今萧干作反,咱们就算立时北上去打他,万一他也学咱们一般,躲着不战,怎么办?他们守着鸭子河,能从宋人和契丹人那里得到粮食,咱们却没有,这个冬天如何过?不等宋人杀来,饿也饿死了!”

女真人这种原始的军事民主,有时候确实较为高效,只几个来回的争吵,便将目下的局势都说的透彻。现今的局面,后路虽断,萧干的实力无疑是大大逊于宋军的,但他再差,汇合了留守铁骊部的兵力之后,也有两万多兵,又是在铁骊部的本土附近作战,凭现在金人的实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他们,难度极大。在女真诸将之中,或许唯有粘罕有这样的战术能力,然而粘罕现在却在南方,和高丽人纠缠在一起!

而前面的宋军,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渡过了混同江,前锋已经越过了宁江州,抵达了来流水畔,距离女真国还未完工的会宁府,只有不到百里,轻兵一日可至!这里的轻兵,指得还不是骑兵,而是轻装的步兵。而按照宋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的做法,再加上这一带的平原地形,就算还有些草甸深林能藏人,也无法支持足够的兵力在宋军侧后作战。

吴乞买一直沉着脸,看自己的子侄兄弟们在那里争论,渐渐声息,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期待着这位金国第二位狼主作出抉择。望着这些目光,吴乞买心中忽然一阵烦乱。

他并不是无能之辈,在先前完颜部统一女真诸部的战争中,在起兵反辽的历次战役中,他都立下了赫赫功劳,否则的话,也不能在阿骨打之后登上狼主之位,女真人选狼主,看的可不光是你的血统。可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对于他来说也着实是艰难了一些:退,未必生;进,却极有可能拼掉最后一点希望!

屋中语声渐息,一片沉寂之中,吴乞买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座中诸人,涩然道:“求和吧!汴梁迄今无有消息,也只得看看这位高相公要如何才能罢兵了。”

女真人素来善于利用和谈为武器,实力占优时可以获得战场上无法得到的东西,战事不利时则可收缓兵和疑兵之效,往往借此扭转乾坤。现今局势不利,吴乞买便又想到此节,座中诸人多半无言,他正要点派使者,忽听有人道:“狼主不可,今日之计,进则可生,退则无望!”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后面站起一人,走到圈中,向吴乞买道:“狼主,咱们自开州时,便曾与那高强讲和。他却一味拖延,全无讲和诚意,后来又将阿骨打大王送到汴梁去,却提大兵来攻我国。足见此人一意亡我,断无中途讲和之理。只今唯有集兵与之战,纵使不能会战,取他一路胜上一两阵,叫他见见我国厉害,倒敢有几分讲和之意。如若一味退让,不但敌兵有恃无恐,便是我国中诸部亦要离心,倘若分崩之势一成,我金国亡无日矣!”众人视之,乃娄室也。

其实相比起讲和来,娄室这话只怕金国诸将还听得入耳些,讲和也是需要筹码的,对于生存环境艰苦得近乎残酷的女真人来说,这样的道理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话虽这般说,金兵一败于开州,二败于黄龙府,三败于宁江州,委实是被宋军杀得有些怕了。第一次还说得过去,第二次和第三次根本连还手之力也没有,近乎完败!这样的局面,谁能有信心去“胜上一两阵?”

女真人性直,当时阿骨打幼弟斜也便站了起来,大声道:“娄室,你说的容易,宋军是那么好杀败的么?他们三路前锋,就和我们的兵力一样多了,更不用说还有大军在后,咱们北面还有萧干这路敌人,要怎么打?你说。”

娄室兵败之后,在会宁府的日子委实难熬,早已憋了一身的火气,今日之所以出头,也是想要赌上一把,便昂然道:“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如今我国妇孺老弱多已迁走,尚有四万大兵可用,粮支半年,正可以此御敌,宋军分兵而来,又不识我国中地理,彼此间呼应不易,我兵正可相机破敌,有何不可战?”

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几名金国大将咀嚼这两句话,眼睛渐渐都亮了起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完颜部素来是以寡敌众,以小击大,对于这类兵法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一旦被娄室点醒,抛开对宋军的畏惧感,便都发觉了这局面中蕴藏的机会。

吴乞买也是精神一振,身子从虎皮上坐了起来,手中短棒拄着地,向娄室道:“娄室,你会打仗,你说,要打哪一路,怎么打?”

娄室抓起一根棒,走到圈中,在地上划出些线条来,说道:“宋军兵分三路,据江上败归的兵士说,最北一路是郭药师的渤海军,最南一路是花荣的汉儿兵马,中间一路亦是汉儿,史文恭领兵。三人之中,史文恭最勇,我便是被他所擒,然而此人恃勇无备,素好冒进,咱们要打,就打他。”

“咱们将会宁府的百姓和财物都迁走了,宋人不会不知道,他们要杀败我国,就得寻找我军决战,因此只要放出我军的行踪消息,宋人必然会兵来攻。咱们便可利用这些消息,把宋军的左右两路调开,再引诱中间史文恭这一路轻兵深入,然后全军设伏,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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