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李东阳明白,像孙家这样勾连的家族不在少数。惩办了孙家,有些人确实会收敛,但有些人可能还会铤而走险。
大明不能承受这样的风险,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
想了一通之后,李东阳还是决定明天把这件事推给皇帝来决定。
因为这件事也确实有好处,李东阳虽然擅长谋划,可他却不擅长做决断,干脆便让最有资格决定这件事的人来决定好了。
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一件个案。如果不上纲上线的话,李东阳还是有把握压住异动的。
临睡觉前,李东阳不禁想象出了周侯灿在城头手刃贼人的画面,画面很流畅,他一时竟然觉得这就是周侯灿该干出来的事。
这周侯灿真不愧是坚持本心放弃翰林的人物,该不含糊时绝不含糊。
第二天,李东阳收拾好,在卯时入了宫。
到了内阁后,在跟杨廷和、梁储等人商量过一阵子之后,朱厚照便来了。
虽然朱厚照已经搬到豹房里去了,但每旬还会抽出来一天时间前来紫禁城见阁臣。
这天恰好就是会见的日子。
朱厚照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也明白要保持跟内阁的联系。
“各位师傅,这一段可有什么事?”朱厚照刚坐下没多久便开口问道。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里的事情弄完赶紧离开回豹房。
“陛下,臣这儿倒是有一件事,还要请陛下定夺。”李东阳说道。
见李东阳掏出了一份奏疏,朱厚照旁边的张永便很有眼力见地走到李东阳面前,行了个礼后取走了这份奏疏。
朱厚照从张永手里取了奏疏,便大致扫了扫。
他本来不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可他扫了几眼后却越看越入迷,到最后便用双手捧着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李师傅,这是真的吗?”朱厚照看完之后,倒是没有马上相信,而是先确定这份奏疏的真实性,毕竟他也清楚下面报捷的套路。
“这自然是真的,这儿还有漳州府的奏疏,”李东阳说着,又变戏法似地取出了两份奏疏,“还有今日清晨刚送到不久的镇海卫奏疏,应该都是能够佐证的。”
“拿来我看。”张永刚要下去取,急切的朱厚照便对着张永喊道。
李东阳和杨廷和隐晦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朱厚照还是老样子,一遇上自己欢喜的事情就顾不上自己还是皇帝了。
朱厚照看的很快,很快便把漳州府的奏折放到一旁,看起了镇海卫的奏折。
周侯灿在作假的时候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漳州府的内容最少,镇海卫的内容最多,周侯灿还语焉不详地在镇海卫的奏疏里面编造了一场不存在的和海贼的作战。
“李师傅,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朱厚照还是没有彻底相信,他要排除所有隐患,来保证自己不会空欢喜一场,“他们三个联合来蒙骗朝廷。”
“这……”李东阳压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就中央这些机构都有暗中倾轧的现象,这三方怎么可能联合起来,更别说里面还有一对上下级府县了。
“根本不可能。”李东阳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么说的话,周侯灿真的在城上指挥杀敌,还亲手杀了一个贼人?”
李东阳一时间没有搞懂朱厚照的关注点是什么。
他当然无法理解朱厚照。
朱厚照就是这么一人,他对周侯灿的印象从会试开始就一直加深,在周侯灿出京之后朱厚照有时还会想起他。现在又在奏疏中看到这个名字,他的记忆一下便回到了刘瑾说“外放是为了更好的前途”那天。
“应该是的,”李东阳斟酌着开口,“漳浦县的奏疏不是还问怎么处理那些生擒的贼人吗?”
“把他们押到京城,叫朕看看,”朱厚照很是兴奋,“我还没见过贼人长什么样呢。”
杨廷和这时刚要开口,便被一旁的李东阳扯了袖子,示意这种小事就按朱厚照说的办,不用非要逆着他来。
毕竟朱厚照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罢了。
“还有一件事……”
“封赏是吧,”朱厚照现在恨不得赶紧回豹房研究漳浦县到底是怎么守住城的,“下吏部议定吧,漳浦县、镇海卫、漳州府剿匪有功,这是肯定要赏赐的。”
“封赏是肯定要考虑的,可臣想请陛下定夺的并不是这件事,”李东阳试图把话题拉回原位,“陛下请看漳浦县奏折上面写的孙杰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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